在古长城之外,中原平坦的地势,一览无余。无遮无掩的地形,对骑兵来说,也许是天堂,可对步兵来说,那绝对是噩梦。
若不是侥幸有这道祖宗留下的长城护佑,此时宁国还存不存在,都很难说。
“我们不能再这么消耗下去了,步兵折损得太快,必须转进城里来。”唐琦神色疲惫地说道。
项古青皱眉道:“可是进城的话,一来我们容易被围困住,二来,那些蛮族也可以选择绕过吕梁城,继续朝京城进攻。”
唐琦点点头,道:“所以,我们要让那些蛮族以为吕梁城能打下来,然后尽可能多地损耗他们的优势……”
后面的话,唐琦没有说完。倒不是不信任在座的几人,只是有些事,还不到说的时间。且那三个监军还在营中,所以,越少人知道,对大家都好。
谢沛心中一动,上辈子她对唐琦的印象很遥远。她刚挣扎着当上个百夫长,唐大将就病倒了,随后没多久,唐琦就去世了。
所以,在她心中,一直以为这位大将应该是个为国为民,耿直忠心的武官。
可如今一听,谢沛就品出点别的味道了。
敢情,这位并不是个“陛下虐我千百遍,我待陛下如初恋”的大将军啊……
也是,上辈子升和帝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唐大将就去了。可这辈子,看透了皇家两代父子的虚伪和薄情,唐琦的心态有所改变,也很正常。
“那个……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谢沛这位假军官,举手说道。
这天夜里,唐琦的主帐中,烛火烧了一整夜。各路军官被召集起来,又急匆匆地奔赴各方而去。
次日一早,原本就跑得半空的吕梁城,迎来了一次更彻底的清理。
不管愿不愿意,城中所有居民都被谢沛带来的一万士兵送出城去。
这五千多名男女老幼被送出城五十里后,就有新嘉府派出的人手前来接应。
他们走后,空荡荡的城里,很快就响起了乒乒乓乓地敲击、挖凿声。
这声响日夜不停,直到三日后,古城墙那边再难坚守下去时,吕梁城才安静了下来。
连续进攻了几个月的北蛮军,此时也很疲倦。
要不是攻入中原后,那些金银财宝,美女地盘如肥肉一般,馋得他们合不拢嘴。蛮军恐怕也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就在他们吵了一晚上,到底要不要再打下去后,次日清早,大家突然发现,宁军不见了?!
那些像虫子一般脆弱又缠人讨厌的东西,莫非一夜之间就跑干净了?
不过,很快,就有巡查的骑兵来报,那些宁军全都缩回吕梁城了。而且……
而且吕梁城的南门处,还出现了宁军内讧,似乎是有人想跑,却被人拦住了。
“哈哈哈!”蛮军首领完颜宗弼仰天大笑,道:“宁军那边定是派来了新的将官。若还是唐琦那厮,怎会出现这种这种乱局。”
撒离赫也笑道:“我早就说过,宁国皇帝是个废物,手下将领再强,也没法扛住那老废物的昏招。”
完颜宗弼对着昨晚还吵着要撤军回去的几个部族首领,道:“几位既然难处那么大,不如就先回吧?”
那几个部族首领,尴尬地笑了笑,道:“金兀术莫要说笑,昨晚不过喝多了,抱怨几句罢了。哪儿能当真呐……”
完颜宗弼刺了他们几句,也就罢了。众人胡乱吃了早饭,催动各部人马,朝着吕梁城蜂拥而去。
待他们冲至吕梁城前时,完颜宗弼就忍不住骂了句娘。
原来,在这几个月的僵持时间中,唐琦已经将吕梁城的城防修得极为坚固。
完颜宗弼看着那些高大坚固的墙垛,心知想要攻下吕梁城,怕是要折损不少人手。
不过,若是不打的话,那也不可能。他们绝不会放任唐琦带着两万人堵住自己的退路。
好在,蛮军中多的是炮灰,什么鞑靼人、渤海人、契丹人统统折损了,完颜宗弼也不心疼。
于是,号角一吹,成百上千的蛮族人就从马背上下来,顶着盾牌、扛着攻城梯朝吕梁城冲去。
这一仗从清晨直打到黄昏,原本土黄色的城墙已经被染成了深褐色。
城墙下堆积着无数蛮族人和宁国人的尸体……
连攻三日之后,蛮族人折损了四千多人,宁军的伤亡也接近三千。
不过,这个战损比已经是宁军目前最好的成绩了。
蛮族大军中,不满的情绪越来越强烈。毕竟这折损掉的四千人中,几乎没一个女真人。
“金兀术,你是不是故意用攻城来坑我们契丹人?”耶律雄终于忍不住了,冲到完颜宗弼的营帐中大叫。
宗弼斜了他一眼道:“攻城死几个人,多正常的事?当初说要走的是你们,说要留的是你们,如今闹事的还是你们?怎么,莫非耍弄我完颜氏族很过瘾吗?”
耶律雄挫了挫后槽牙,道:“可是,为何你们女真部,没参与攻城?这不公平!”
“公平?我女真族在前面拼死拼活,你们跟在后面抢夺财宝女人的时候,可想过公平?”完颜宗弼一摔银碗,站起来吼道。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