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李彦锦笑着掏出娘子仿造的公文, 递给那大汉,说道:“失敬, 不想竟是军爷在此。这是我们行路的公文,您过目。”
那大汉面露尴尬,却还是把公文接过来,胡乱扫了扫,就递还给李彦锦,道:“行了,你们去住店吧。晚上不要出来瞎逛,明天早点走。”
李彦锦点头道:“诶,诶,您放心。多谢军爷!”
那大汉冲后面的流民嚷道:“都起来,把路让开,等着天上掉金子吗?”
当谢家人的骡车即将从那大汉跟前过去时,那人却突然开口道:“慢着,这车里装了什么?”
赶车的李长奎神情淡定地答道:“都是些做饭用的调料。”
说也奇怪,李长奎这幅漫不经心的样子却让那大汉有些发怵,到底没再多说什么,挥挥手,放谢家人进了镇子。
走出去一段距离,谢沛还能听到后面那群流民在嘀嘀咕咕。
“头儿,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人家是正经过路的老百姓,非官非兵的,怎么拦?”
“头儿,你就是太实诚了,那吕大将虽然说只让拦官兵,可下面谁不偷摸着捞点好处。也就是您,明明最早跟着吕将军,结果到现在反被丢到这种小地方来了……”
“行了,闭嘴吧。”
“要能吃饱了,我都懒得张嘴呐……”
“你!”
……
谢家人找到镇子里的客栈时,掌柜和伙计都是一脸惊慌的表情。
与其他地方不同,他们连谢家人的姓名、来历这些都不敢问,直接收了订金,把人带进屋子,就都溜了。
谢家人彼此看了看,李长奎道:“把行李放了,来我房间商议。”
不多时,众人就聚到了李长奎和谢老板的房间里。
谢厨子有些担忧地问道:“七爷,那伙人到底是个什么名堂?咱住在这镇子上,能行吗?”
李长奎神色淡定地答道:“虽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要对付他们却不费什么劲,所以不用太过担心。”
谢栋听了,心下稍安。
李彦锦看了眼似在沉思的二娘,开口道:“要不要晚上去打探一下?”
李长奎点头道:“晚上智通和我轮流守夜,阿锦和二娘去探听下消息。现在先吃晚饭,晚点再行事。”
众人听了,回房收拾了下,就去大堂里吃饭。
他们没想到,这客栈竟是不提供饭食。问其原因,只说是客栈里的米粮都被人吃光了……
再问下去,从伙计到掌柜,竟是都成了哑巴。
没奈何,谢厨子只得借了厨房,烧了一锅汤,热了自家的饼子,算是让大伙有点热乎食吃。
做饭时,谢栋去骡车上取调料,还有个小伙计偷偷跟着去瞧了。回来后,那小子冲掌柜的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谢润把猫儿狗儿都带进房间,生怕被之前那帮人偷了去。
谢沛去把李彦锦叫上,两人收拾利落,就翻窗离了客栈。
此时镇上大多数人都已经准备歇息了,而之前堵着镇子入口的那伙人也不见了踪影。
只是入口处留了两个人,似乎是在值夜。
虽是三月春季,可夜里的风却带着寒意。再加上这两人肚子半空,衣衫褴褛,所以都是一副勾背缩肩的寒酸模样。
“老八,这跟着刘大憨,迟早怕是要饿死啊……”
“二哥,小声点。”
“怕个屁呀!你以为那帮王八蛋还能扛着冻,跑来偷听咱俩说话吗?要不是欺负咱俩是后来的,也不能两三天就轮咱们一回守夜,马拉个巴子的!”
“哎……二哥知足吧,要不是遇上刘大,咱俩估计也和家里其他人似得,都得饿死呐……”
“……老八,不是哥不知恩。可咱们既活着,总得找点奔头啊。你看其他几个队长,哪个不是搜刮得肥油直流,那些亲近的人,也跟着沾了香边。可再看咱这队,好嘛,就比那些流民强点。穿没得穿,吃没得吃。他和人说,咱们是吕将军的人马时,我瞅人家险些没笑出声来。谁见过这么惨的队伍啊,还人马咧……马个锤子,马屎都轮不到咱!”
“那二哥说,咱要咋办?”
“我觉得,咱俩都上点心,见到其他队长的时候,多露露脸。跟着刘大憨搜检的时候,也想法子藏点东西……”
“那……吕将军不是说,咱们起于民,就绝不害民吗?什么不许拿这拿那的,说过好多条。要是违了,听说要打多少大板啊……”
“且,这种话也就骗骗鬼。真不拿的话,你以为那吕大头怎么起家的,那些个队长原本都是一群穷得光屁股的家伙,可如今你看看,哪个不是人五人六的好大派头?”
“那……那行吧。二哥,你那儿有吃的没?我饿了。”
“有个屁,你吃不?”
“把你屁股上的肉割下来点还差不多,嘿嘿!哎……也不知李四狗会不会早点来换班……”
“那群龟蛋如今都在陈财主家睡得香喷喷,还指望能早点来?木头都比你机灵点……”
夜色中,两个黑影悄悄起身离开。
谷营镇不大,谢沛和李彦锦找了一圈,就寻到了这群人落脚的陈财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