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府城里每年正月十五还有庙会、灯会,故而谢家人初五之后就又回了渝州城。
十五这天,谢家老少牵狗抱猫地就出去逛大街了。
一路走一路吃,从钵钵鸡到冷串串,从担担面到辣兔丁,锅盔吃干了,再来碗酸辣汤……
到了晚上灯会开始时,一行人已经是撑得昂首挺胸了。
灯会结束,谢家老小都累得筋疲力尽。一到家,小白和蟹黄就趴到窝里,睡得打呼。
众人洗漱一番,各自上床休息。倒是谢老板坐在床边,想了半天心思。
次日一早,谢厨子并未如之前那样,去同福客栈帮工。
他待女儿女婿练完功、吃过饭后,就把二人留在堂屋中商议。
“二娘啊,你看,咱们出门至今也有个一年半载了。之前贞娘让咱们住满一年才可回转,如今时间也早就够了。咱们是不是……”谢厨子眼中带着点期盼地说道。
虽然这蜀中是谢栋的老家,可他小时就跟着父母在外颠簸。到了六岁时,更是流落他乡。因此,在他心里,居住了四十余载的卫川县才更像是老家。那里不但有他大半的人生经历,更有满是贞娘的幸福回忆。
谢二娘听了父亲这话,再看他脸上神色,心中也知,怕是不好再拖了。
其实,要让李彦锦和谢沛来选,他二人倒是更愿意住在这渝州城。这座府城留给小夫妻俩的印象极好,且在谢沛的记忆中,蜀中一带在后面几十年内,似乎都并未被战火波及。
只是想到经过了洪灾的卫川县和古德寺,再加上谢老爹的意愿,谢沛两口子倒也愿意再回卫川看看。
这事,夫妻俩其实早就商量好了。所以谢沛就很痛快地应道:“阿爹说的有理,那咱们就收拾收拾,不日就回卫川县吧!”
“诶!”谢栋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精神。
看着胖爹喜滋滋地去收拾行李、辞别友人,谢沛和李彦锦才意识到,阿爹这思乡病怕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说是要走,可在渝州城呆了这么久,好多事都要处理。
最大的一条,就是福坝镇的老宅要托人照看。
李长奎听了这事,就主动开口道:“这事不难,罗泉盐帮在渝州城里有人常驻。以后,就让那丁白眼狼先帮你们看顾着,然后隔三差五再让罗泉的人去看上一看。待李宜显回本宗时,还可让他再去查看一二。有这些人盯着,谅那白眼狼不敢不费心尽力地给你们守着老宅。”
老宅有了着落,谢家人就分别去向傅奶奶袁爷爷、罗泉盐帮以及客栈的汪掌柜等人辞行。
待到二月初二这天,谢家人才在盐帮的护送下,赶着两辆骡车,两头黑驴,离了渝州城。
他们来时只有一辆骡车,这次走时,硬是被傅奶奶又塞了一辆骡车。盐帮倒是想送他们马车,可到底还是被婉拒了。
这次回程时,谢家人除了备齐了干粮食水外,自是还采买了不少蜀中特产。
然而这其中最多的,却是蜀中特有的几味调料。因为调料的气味有些冲,所以后面那辆骡车上,就没有再放其他东西。
只是他们没想到,才走了不到五日,就在一个小镇中遇到了一群北客。
这些北客正在镇上的一家小馆中吃饭,因他们嗓门敞亮,且口音独特,顿时就引起了谢家人的注意。
谢家人中,大概除了谢润这在蜀中长大的土妞儿没听过北地口音外,其他人都是一听就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
谢沛是在北疆拼杀多年的人,李彦锦上辈子也被东北谐星们洗过脑子,而李长奎、智通却是早年到过北疆,甚至还在那里呆过半年时间。因此,他们听这些北客聊天,完全没有压力。
就连谢厨子也因常年开饭馆的原因,都能勉强听懂北地的方言。
这群北客一看就是举家出门,桌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只听一半大的毛头小子哭丧着脸,抱怨道:“爹啊,俺想吃馍馍,俺都好多天没吃饱了。你不是说回老家就能吃饱了么?爹你骗俺……”
他身边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一巴掌呼到那小子的后脑勺上,嘴里骂道:“你个瘪犊子,一家人就你吃最多!饭桶一样的,每顿都造不老少,还说没吃饱?你想嘎哈啊?”
毛头小子挨他爹一巴掌,脑袋与桌面当即就来了个亲密接触。
众人听的“咚”一声脆响,都想着这孩子怕是要被揍哭。
谁知人家孩子还没说话,旁边的中年妇人却发飙了。
“你个虎哨子做啥呀?!孩子正长身体捏,吃得多咋了?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不是还有个外号叫大耙子吗?说你嘴里长的就不是舌头,根本是个耙子,伸出来划拉两下,桌上就啥玩意都不剩了……”妇人嘴皮利索,没等中年男子拦着就把他的辉煌往事给宣扬了出来。
“你!你个臭婆娘,赶紧闭嘴吧!”中年男子的黑脸微微发红,气急败坏地说道。
那妇人还不服气,瞪着眼就要再说,旁边的公爹咳了一声,发话道:“小英啊,这出门在外,怎么地也给你男人留点面儿啊。回头你俩进房去,再争个上下高低去。耙子……儿啊,别把小石头饿着了,你这抠抠搜搜一路了,眼看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