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商界这么多年,他大小也算个人物,走到哪儿都少不了奉承,何曾有人这么不留情面的挖苦?
秦岳的脑袋都好像炸开了,心脏疯狂跳动,脸上慢慢涌起不正常的潮红。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双耳也有嗡嗡的声音,眼前一阵阵发黑,旁边的顺子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然双眼翻白一头栽了下去。
“叔叔!”顺子吓得魂飞魄散,三步并两步窜过来,见他的嘴唇已经开始泛青,连忙向四周喊道,“医生,医生!有人心脏病发作昏倒了!”
儿子还没脱离危险,当爹的又进去,一家人也算整整齐齐了。
医护人员把秦岳推进急救室之后,顺子才发现他掉在地上的手机竟然还在通话中,不由得怒火中烧,捡起来就吼道:“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给我小心点儿,要是秦叔叔有个三长两”
“那又如何呢?”井溶嗤笑一声,轻飘飘道,“那我也只好效仿他的一贯作风了,毕竟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算事儿不是吗?”
说完,也不管顺子作何反应,井溶就痛快的挂了电话。
在他看来,顺子这种自己一点本事都没有,只能靠着父母荫庇耀武扬威的,不过是纸老虎罢了,一戳就漏气。
顺子被他这理直气壮的口吻气个半死,愣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刚想习惯性的摔手机,可是又怕回头没得联系,只好恨恨的忍了。
威胁惯了别人的他这才发现,一旦对方并不惧怕自己的威胁,他真的就没有一点法子了。
“家属,家属呢?”急救室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护士,朝这边大声喊道,“病人需要做手术,家属赶紧过来签个字!”
家属?
“我不是啊,”顺子茫然的张了张嘴,喃喃道:“家属,刚才就已经送进去了。”
护士皱了皱眉,挺不高兴的说:“难道他就没有其他的家属了吗?妻子,女儿,再不济爸妈?”
对对对,顺子骤然回神,开始疯狂的给秦媛打电话。
然而不凑巧的是,因为秦岳发疯似的跟冯珍强制离婚,如今父女两个几乎闹翻了,秦媛直接就换了手机号……
重新回到座位上的井溶显得异常沉默,明眼人都能看出必然有事情发生了,可崇义不好问,秦峦也不好丢下他过来,只有坐在旁边的顾陌城往那边蹭了蹭,满是担忧的问道:“师兄,你还好吗?”
“嗯?”井溶抬起来的眼睛有些茫然,过了几秒钟才点点头,“很好。”
很好吗?
他缓缓眨了眨眼睛,忽然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按理说,他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天吗?曾经靠在大树下的每一天,他都在眺望苏子市的方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象现在的情景!
如今大仇得报,他难道不该感到欣喜和解脱吗?
可为什么,为什么反而有些怅然若失?
好像一直盘旋在心中的头一号计划接近尾声,他为之奋斗的目标一下子就消失了,短时间内,陷入茫然之中的他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带着几分迷茫的抬起手,慢慢按到自己胸口的位置,很慢很慢的眨了眨眼睛。
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消失了。
他垂着头的时间太久,几缕头发滑落下来,盖住了眼帘,整个人忽然就变得柔软而脆弱,好像黑夜中迷路找不到家的孩童。
顾陌城有些心疼的攥住了他的手。
井溶的指尖冰凉,顾陌城花了好大力气才帮他染上一点温度,几乎要哭出来。
“师兄,我们先回房间休息吧。”顾陌城半拖半拽的把他拉起来,不由分说的往里走,“抱歉,我师兄他,他有点不舒服,我先送他回房间。”
秦峦和崇义跟着站起身来,都有些担心,“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叫医生?”
顾陌城吸吸鼻子,摇摇头,红着一双眼睛说:“我就是医生,他,他睡一觉就好了,对,就是睡一觉。”
看着两个孩子一点点往里挪的背影,崇义难掩担心,“小井是怎么了?”
刚还好好的,怎么只是接了个电话,就失魂落魄的?
秦峦往里深深地看了一眼,叹道:“心病还须心药医,这种事情总需要时间的,外人怎么说都没办法。”
见崇义还是有些不解,秦峦示意他坐回去,想了下才说:“井溶那孩子,命不好,妈妈在他没满月的时候就去世了,爸爸……也不是什么省心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就不能再往下说了,崇义听后半晌无言。
若是旁人,没准儿会说些“肯定是有误会”“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之类的话,可在亲身经历了江敏那样心理扭曲的母亲之后,崇义就再也不相信类似的话了,自然也不会拿这些鬼话去骗别人。
这会儿顾陌城已经扶着井溶去床上躺下,自始至终,井溶都在怔怔地出神,让他走他就走,让他坐他就坐,好似没有灵魂的木雕泥塑一般。
顾陌城刚想去给他倒杯热水就被一把拉住。
“小师妹,”井溶眨了眨眼,这才重新恢复焦距,然后慢吞吞的看过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从今往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