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重要的人都平安无事,顾陌城还是很喜欢下雨的。
就像现在,她左边坐着秦峦,右边坐着井溶,师徒三人齐齐坐在屋檐下,手捧一杯热茶,旁边的狭长小木桌上还有时兴的新鲜点心,然后安静的看着外面晶亮的雨滴击打在庭院中,看着竹叶更绿,鲜花更红,真是非常惬意。
保安室打来电话,说那位秦姚先生闹得太凶,不光严重影响住户的体验,而且也表现出了明确的攻击性,他们屡劝不止之后就报了警,现在人已经被强行带走了。
不说井溶和秦峦是什么感觉,反正秦岳接到消息后直接就炸了。
派人把秦姚弄回来之后,他一言不发上去就是一个耳光,“混账,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还嫌家里不够乱的吗?”
秦姚身上都湿透了,头发上还在不断地滴着水,挨了一巴掌之后半张脸都肿了。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不由分说就动手的秦岳,很不服气的吼道:“你凭什么打我!家里为什么会乱?都是因为爸你鬼迷心窍了!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跟妈离婚!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看咱家的笑话!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你懂个屁!”秦岳近来本就焦头烂额的,结果还要分心去警局捞儿子,回头消息传出去,指不定那些人又要说什么。“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你们知道吗?笑话?我早就是他们眼里的笑话了!你妈仗着娘家,这么多年对我呼来喝去,哪里有一点尊重,老子去外面跟人谈生意都抬不起头来!”
“爸,你真的被骗了,妈真的对你很好的!”秦姚急的眼睛都红了,“这些年她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不是外公他们,咱们家的公司恐怕早就完了。”
“别跟我提你外公!”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秦岳一听见这个称呼就暴怒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跟你妹妹一个样子,哪儿像我的孩子!人家丢给你个肉包子就颠颠儿的跟着走了,自以为得了好处,谁知道人家背后怎么笑话你的!”
他本来就极度自卑又极度自负,最听不得这种类似“靠老婆”的话,可现在,这样的话却偏偏出自自家儿子的口,怎能不让他火冒三丈。
秦姚就觉得眼前这个他曾经尊敬过的人已经彻底疯了。
什么叫笑话?大家不是一家人吗?不本来就该相互扶持吗?外人说的话也不过是酸话,又何必当真!
“疯了,爸你真的疯了!”他吼道,“什么狗屁的井大师,鬼知道他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窜出来的无赖骗子,难道比朝夕相处的家人还重要吗?你干脆认那个什么招摇撞骗的井大师当儿子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姚这番话只是盛怒之下头脑一热喊出来的,可落在秦岳心里却别有一番滋味。
假如,假如井大师真的是自己的儿子,他……他早就发达了!哪里还需要受冯珍那个娘们儿的闲气!
秦岳就沉着脸对秦姚道:“你们既然这么维护冯珍,那以后就跟她走吧!老子养不起你们这些大少爷大小姐!”
什么儿子女儿,都他娘的是狗屁,关键时候没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还不如人家井大师一个外人。既然是白眼狼,还要他们做什么?
不就是儿子吗?老子有的是钱,现在就出去找几个妞儿生儿子去,等过几年孩子长大成人能懂事儿了,老子不也才六十岁,怕什么。
苏子市接连下了三天的雨,顾陌城师徒三人难得清闲,也不出门,每天说说话聊聊天,看着四周各色风景度日,实在惬意的很。
到了第四天,雨停了一阵,顾陌城就闹着要去墙外的小竹林摸竹笋,秦峦说自己老胳膊老腿儿不爱动弹,就只有井溶陪着去了。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泥土都被泡软了,好在这里并不是原生竹林,很多地方都铺了结实方便的石板和石子路,走起来倒也方便。
竹子早就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一丛丛翠玉可爱,随风摇摆,枝叶发出欢快的刷刷声。
顾陌城用力吸了几口气,觉得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当即由衷感慨道:“真畅快呀。”
刚说完,脚下就打了个趔趄,她反应倒是快,马上就站稳了,回过神后还哈哈大笑,倒把井溶吓得够呛。
“出门之前说什么来着?”井溶笑不出来,抓着她的胳膊板着脸教育,“当心当心,转眼就忘了,不如现在就回去吧,反正这里挖的笋子也不好吃。”
顾陌城一听,立刻熟练地央求,一双比笋尖儿还白还嫩的手拉着井溶的,声音也如这林风一般软乎乎的,“师兄,我错啦,我只是太高兴了,这次真的记住了。”
她的眼睛总是黑漆漆湿润润的,像地上长满了植物的土地一样充满生气,每当她喊着满满的信任和期待看过来的时候,井溶都能听见自己心防土崩瓦解的声音。
“你呀你,”井溶又爱又恨的掐了掐她的脸,无奈的说,“总是这样。”
顾陌城就笑眯眯的,“所以师兄最好了。”
井溶失笑,微微挑了挑眉毛,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顾陌城眨了眨眼睛,忽然无师自通,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理直气壮的说:“我贿赂师兄了,师兄就不能再跟师父说。”
不然她肯定要被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