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深夜,老皇帝和女主冷战,今晚没翻牌子,也不会过来了,苏苒乐得自在,本要早睡,可惜有人来了。
她娇媚一笑,佯装不懂:“处理?处理什么?”
季沉渊一愣,他握紧了手下的袖子:“方才,本王与娘娘在此……”
苏苒先一步打断他:“在此什么?”
季沉渊此刻竟不知要如何开口,是‘轻薄’还是‘调戏’两字不知该怎么用,而这对象的顺序他就更不知要如何来排列了。
曾是当朝右丞,他的口才为万家所敬,能言善道,但现在,连组织语言都不会了,只能支吾几声,像是初入朝堂面圣的小生,头脑一片空白,张嘴不能言,唯恐失态。
“娘娘姣若秋月,瑰姿艳逸,本王情难自控,在重华宫轻薄了娘娘,请娘娘恕罪。”纠结了许久之后,季沉渊一口气说完。
“放肆。”
贵妃厉声一喝,娇颜上带着些许薄怒,她缓缓抬头,眼底带有些许吃惊和不满,仿佛并未料到对方的言语竟然如此过分。
“王爷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这里是皇上的后宫,而王爷一个外男竟强行闯入,就不怕被皇上斩了?”
季沉渊微微怔了怔,他眼中的灼灼亮光掩下不见,一片墨黑,双腿站地笔直,半步不动,那双略微无神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微微睁大,唇瓣张了张,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他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喉咙有些发涩。
“娘娘是何意?”
“本宫请摄政王莫要开玩笑,你从未到过此处,本宫没有在重华宫见过你。还望王爷牢记。”
季沉渊死死地看着那张能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脸,冷静,平淡无波,他倔强地看着,企图从中找出一丝别的,肯定是她隐藏地太好了,他才没有发现。
再多看两眼就知道了。
他强撑着才没有让情绪外露,但袖口中因手抖而带出淡淡的微风暴露了一切,他往前一步,伸手要扯住那抹红色,下一刻,手停在了半空之中,苏苒退后了一步。
季沉渊睹见了她的动作,他不甘心地又往前走了一步,而他一走,苏苒却退,他伸手要去抓那片衣袖,而衣袖的主人躲开了。
手中空空,什么也没抓住,他喉咙有些堵,等着对面的人开口,半久还是一片寂静,他忍着心中翻滚的苦涩,垂眸低语:
“若这是娘娘心中所想,我便如娘娘所愿,不再出现。”
他转过身去,像是在提醒自己:“季沉渊从未到过此处,并未与娘娘见过,我与娘娘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那平静如水的语气中带着悲戚,清冽若寒潭之泉水。
苏苒垂了垂眼眸,那背影显得有些苍凉,她别过眼,看向了别处。
都没有回答的吗?明明才亲过,现在一句话都吝啬不给了,季沉渊咬住了嘴侧的软肉,直到尝到那股血腥味才停下,他艰难地启唇:
“暑季夜里凉,娘娘注意身子,别染了风寒,可让宫女们多添一床蚕丝被,若是嫌厚重,本王府上有几块暖玉,待会命人送来,娘娘发簪上用的红玉本王那有一批更好的,待会送来,还有一件前些年得的并蒂莲点缀步摇,你若是喜欢,都给你,还有……”
“不必了,本宫不喜欢也不需要,王爷自己留着吧,慢走,不送。”
近乎漠然的声音恍若尖刺扎入他心中,季沉渊喉咙酸涩,再吐不出话来,他要是不走又会如何呢?贵妃要赶他走吗?
死赖着就能多待一会。
他不敢回头,怕自己因为多待的这片刻,望见的是贵妃嫌恶的眼神,听见的或许会是贵妃无情的轰赶,他想靠后一点,这样就离得近了,好像能隔空感受到一丝丝的暖意。
“那些东西是本王自愿赠与的,影卫任由娘娘差遣,我……”
“不用,宫中有人,影卫劳烦您带回去。”
“东西不要,影卫也不能留了吗?”他努力地去忽视苏苒的语气,心中的钝痛才能少点,近乎低喃的声音刚好能让两人都听见。
苏苒垂下视线,无情绪的声音响起,但其中的话却带着听不出来的讽刺:
“摄政王,本宫没有受人监视的爱好,更不愿平白无故成了你的乐子。”
季沉渊心中的痛意和无措瞬间蔓延,他手脚温度尽失,一片冰凉,那股涩意从喉咙涌到了舌尖处,每咽一次,都要比针扎还疼,无力感席卷了全身,他没有办法去解释。
是了,他派的影卫是来监视的,也一直将贵妃在宫中的事当成解忧的乐子,像是当场被抓的窃贼,人赃俱获,无数阴暗被暴露在人前,案板一敲,罪行就定了,连证词都不需要。
他扯了扯嘴角,眼眶发热,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往前迈了几步,步伐踉跄,脚不稳,差点跌倒撞在了门上,他扶着门,回头看了眼后方的人,死死地锁住,似乎要将人记在心中,他勉强地笑了笑:
“对不起,日后不会了。”
不会再有影卫来监视,也不会再有之前的事发生。
他意料之中没有得到任何一点回应,也正常,没有谁会对一个日夜监视自己的人有什么好脸色。
许久之后,重华宫恢复了之前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