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穿好了,可头发却不是他们两个能解决的,最终还是如风如雨进来给程宁盘了发髻,插了步摇,又描眉,又扑粉的才出了门。
程宁一般都很乖,此时也不例外,全部弄好之后,还有些好奇的凑近了铜镜,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铜镜看人并不算是很清晰,程宁看看铜镜里的人,又摸摸自己的脸,没觉察出多大的不同,不过听到如风说的,“夫人长得真好看。”还是咧开嘴,笑得一脸灿烂。
程宁在梳妆,傅荀就一直在外间等着。程宁此时就高兴的走到了傅荀的面前,蹲下身,和坐着的傅荀齐平,然后指着自己的脸,认真道,“好看!”
傅荀笑着在她脸上摸了一下,也应道,“阿宁,好看。”
程宁一下子就更开心了,头上的步摇都随着她的脑袋摇晃起来。
直到上了马车,程宁的笑容都一直挂在脸上,显然是很喜欢被人夸奖的。
侍郎府门口早早地就有下人在门口张望着了,虽然程宁这个嫡长女在家里并不受重视,但该有的面子还是得做的,下人远远地看见了马车,就进去通知程侍郎了。
程远明当年一举中了探花,后来妻子过世后又续娶了如今的妻子,虽然前后时间隔得很有蹊跷,但仕途确实是因此而一番风顺了。
程宁和傅荀进了门,见到程侍郎,他也没有显得很热情,仿佛来的不是刚成婚的女儿女婿,而是不熟的同僚,态度很是冷淡疏离。
程宁的继母刘氏也没有出来,据说是生病了不方便,刘氏自从嫁给程远明后一直没有生育,倒是小产过三次,身体也渐渐衰败的不成样子,几乎是三天一病了,就几个月前她特意带程宁出门赴宴恐怕还是强撑了身子的。
女主人没有露面,程远明也不过就解释了一句,“身体不适。”不过在场的也没有人在意这个。
程宁似乎对这个爹很不熟悉,盯着他很仔细的看了一遍,才有些怯生生的叫了一句,“爹。”
程远明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什么深色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变成了那副淡漠疏远的样子,快的让人根本来不及捕捉。
走过垂花门,两人便按照惯例,一个回了她以前住过的闺房,一个跟着岳父去了书房。
看程远明先前的表现,就知道他和傅荀去书房不可能是说些什么,“我女儿今后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之类的话。
两人进了书房,程远明甚至连门都没有合上,一副完全没有私房话要说的样子,他走进自己的书柜,从旁边的博古架上取下了一个长条的盒子,然后把他递给傅荀。
“这个就当是我给世子的见面礼了罢。”
傅荀也没避讳,当着程远明的面就直接把盒子打开了,里面放的是一个卷轴,卷轴打开则是一副《山居秋暝图》,而落款则是刘彦之。
刘彦之是前朝画家,以山水图著称,这幅画不说无价之宝,也是价值千金了。
傅荀倒是有些不太相信他会为了一个不重视的女儿送出如此贵重的见面礼了。
“岳父这是何意,小婿实在是愧不敢当。”傅荀虽然名声不算太好,但能在官场上混到现在,该有的礼数,该说的话自然是不会少的。
程远明没有回答,也没有和他客套,反而是低声念了一句诗,“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这样的场景是个人都会本能的觉得不对劲,何况是傅荀这种整日和各种案子打交道的,他低头仔细看了看手里的画,几笔勾勒的青山,浅浅的山溪,还有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山路,一个没有打伞就这么行走在山间的背影,似乎是被周遭的景色吸引,就这么驻足抬头望着远处的山林。而画的右下角配的正是程远明刚才念得这首诗。
傅荀最近唯一和程远明有牵扯的,除了娶了程宁外,就是那桩贪污案了,他直觉这和那件贪污案有关系,正想再问,却见程远明就像是刚才走了神,现在才清醒过来似的,露出了一个有些客气的笑容,“见面礼也送了,我让下人带你去我女儿那里看看。”
程远明说完,就直接把外面候着的人叫进来了。显然是不打算再和他说什么了。
纵然奇怪,但傅荀还是把画收了起来,也识趣的没有再多问什么,跟着下人就走了。
引路的是个小厮,他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一直带着他向西边走着,越走四周便越安静,周围的景色也越荒凉。
程宁未出嫁前住的是最西边的秋蝉院,院子是够大,但在她住进去之前,几乎是荒废的,此时,傅荀站在秋蝉院的院门前,看着四周围的景色,一阵冷风吹过,几乎就要以为这是一处荒院了。
没想到即使女儿已经嫁了人,程远明这个父亲也不愿意做做表面功夫,把这座院子稍微修葺一下,他又想到刚才那副画,几乎就要怀疑那是程远明故布疑阵了,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的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小厮带着傅荀到了院门口就停下了,院门紧紧闭着,他敲了敲门,朝里面喊道,“刘嬷嬷,世子过来接小姐了。”
说完,便立在一边,没有进去的意思,还有些歉意的对着傅荀笑了笑,“世子见谅,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