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时,只要他上书递折子请奏,季子清陛下总会批准他回京过年,如此一来,定国公夫人固然能见到大儿子了,却也不得不见到‘讨厌’的大儿媳妇。
别的婆婆不待见儿媳妇时,大可以颐指气使阴阳怪气,她却只能自己……憋着。
这也就罢了,经过当年之事后,婆媳俩现在是井水不犯河水,只维持着表面上的歌舞升平,叫她心里窝火的是小儿子宁玉泽和独女宁玉玲,当初,她提议叫小儿子娶胞妹家的闺女,丈夫和小儿子都不愿意,现在呢,胞妹家的闺女早就抱上大胖小子了,可他们爷俩硬要娶回来的苗韵灵呢,肚子却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两相对比之下,她不免对小儿子唠叨抱怨了几句,哪知,这小兔崽子真是翅膀硬了,竟敢怼她‘儿子都没着急,您老急什么’。
真是废话,小儿子都老大不小了,到现在还没个后,她这个当娘的能不着急么。
再说独女宁玉玲,离京三载的赵姑爷终于能够返京,定国公夫人还没来得及为闺女高兴,就被他带回来的庶女气了个半死,虽说一个丫头片子不值什么,回头置一份嫁妆送出去就得了,但是,定国公夫人仍觉自己被深深的伤害了,原来的赵姑爷多完美啊,自他在外头搞大通房的肚子后,她就觉的这个女婿不再完美无瑕。
……这也不是个多好的男人,要是他心里真的装着闺女,哪怕他和闺女分居十年呢,也应该能严于律己不伤闺女的心。
至于‘欢喜’一族的代表人物穆淮谦,他现在走路几乎都是用飘的,没办法啊,再有不到五十天,他就能真的娶媳妇了,他根本就控制不住……高兴到想飞起来的心情啊。
除此之外,还有一类欢喜与忧愁并存的代表人物,这说的就是季子珊了。
一出年就能嫁给穆淮谦了,她心里固然是既期待又欢喜,但同时却又有不舍的忧愁情绪泛在心口,她到底在宫里生活了快十八年,皇宫的每一处角落,都有她奔跑撒欢的痕迹,还有惠安太后和季子清陛下,他们对她真的很好很好……要是她现在提出把婚期再推迟两年,不知道穆淮谦同志会疯不。
“小丫头,最近怎么没听你嚷嚷着想去见穆淮谦啊。”一场大雪完全消融之后,灿烂的冬阳高高挂在天上,洒下来的明艳阳光如丝如缕地落在兄妹二人身上。
季子珊懒洋洋地坐在秋千上,嘟着嘴道:“皇兄,我又不想嫁人了……”
季子清陛下推秋千的动作一顿,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当初是谁哭着喊着、天天跑去御书房烦他、烦到他不得不给出了一个具体的婚期。
现在呢,突然又不想嫁人了是几个意思。
“我舍不得你,舍不得母后和圆圆……”季子珊扭过头,眼巴巴地对季子清陛下深情表白。
季子清陛下哼哼笑道:“现在知道舍不得了?可惜呀,晚了……”这一整年,内务府和礼部就没消停过,先是太子大婚,接着又是三公主再婚,为了这个小丫头片子明年的大婚,他们又继续呕心沥血的奋斗着,他要是现在去说一句‘婚期延迟,择日再办’,估计内务府主管会直接吐血而亡。
任谁白忙活了一场,只怕都得郁闷的吐两口血。
当然,最郁闷崩溃的恐怕要属穆淮谦了,他都快等成老菜帮子了,要是再给他这么一个沉重打击,兴许会直接脱水变成一把干叶子也说不准。
幸亏季子清陛下良心发现了一把,也幸亏他的宠妹病没有发作,是以,穆淮谦才能如期去迎娶他的桃花小公主。
二月初九,是宜婚嫁娶的良辰吉日。
天色还沉沉地黯淡着,素容嬷嬷已轻手轻脚地走进寝殿去叫小公主起床——没办法,今天是小公主的大婚之日,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叫她睡懒觉的。
缓缓悬挂起半幅流苏帐帘,素容嬷嬷轻轻推躺在床上的小睡美人:“公主,醒醒,该起了……”
回答素容嬷嬷的是——只见小睡美人懒懒的翻了个身,咕哝着声音道:“困,别吵……”
素容嬷嬷蹦了蹦眼皮,轻叹一口气后便开始薅小公主的被窝:“小公主,要乖啊,今天是你成亲的日子,有好多事要做呢,不能再偷懒睡觉的,快点醒醒,快点起来——”
被薅开眼睛的季子珊迷迷糊糊的问:“嬷嬷,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卯正了。”素容嬷嬷语气慈爱的回答,为了叫小公主多睡一会儿,她已经是掐着最晚的时间点叫她起床了。
然而,季子珊却是二话不说,倒头再睡——天啦噜,她一辈子都没起过这么早。
素容嬷嬷一个不留神,就叫小公主的脑袋又贴上枕头了,她默默无语了一小会儿,就继续和赖床不起的小公主做斗争,直到惠安太后都从慈宁宫过来了,季子珊还在负隅顽抗的和素容嬷嬷抢枕头,一见小闺女还披头散发的坐在帐子里,惠安太后只觉头皮都快炸了:“扇扇,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在床上腻着!”
面对盛怒的太后母上,季子珊抱着小枕头怯生生的打招呼:“母后,你好早哦~~”
惠安太后狠狠剜了一眼装可怜的小闺女,亲自上阵将她扯下床来——真是的,成个亲也不安分老实,满天下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