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有趣的是,在小闺女滚爬上瘾时,谁若去叫她起来,谁就有可能被她拉着一起玩。
元宝倒还罢了,毕竟年纪小,玩性大,也不知羞羞,小闺女拉他滚让他爬,小儿子能比小闺女玩得还欢腾。
最可怜的是大儿子,都那么大的人了,又是一国之君,也常被小闺女伸手摁平,要求他一起玩滚圈圈,大儿子不乐意还不成,因为小闺女小脸一皱,小嘴一撅,委屈起来的可怜模样,令大儿子特别吃不消,他一心软,小闺女就心想事成了,呃,学驴滚学狗爬什么的,也真是难为自小稳重的大儿子了。
哦,对了,其实她这个当娘的也蛮可怜……
小闺女的趣事虽没完全宣之于口,但惠安太后眉眼舒展的欢喜神态,却没逃过定国公世子夫人的眼睛。
定国公世子夫人身形端正的坐着,声音斯斯文文的掩唇笑道:“这么大点的孩子,都是性子好动,活泼淘气的,唔,泽哥儿都五岁大了,有时候还翻跟头玩呢……”
听娘家嫂子提起宁玉泽,惠安太后不由想起上个月,叫宁玉泽进宫来的事儿:“上月,哀家见了泽哥儿,随意问了一句,他想不想爹娘,那孩子的眼泪,就直在眼眶里打转,唉,到底还小呢,以前又一直跟着哥哥嫂嫂,这陡然离了爹娘,只怕一年半载还适应不了……”
“这件事,臣妾回京后,也听母亲和泽哥儿说了……”定国公世子夫人面带歉然道,“泽哥儿的无心之语,惹了五王爷伤心,还请娘娘别太怪他,他年纪到底还小,有些事思虑不周,臣妾以后会教他的。”
惠安太后摆了摆手,示意道:“无妨,元宝没了爹,难道还能堵了所有人的嘴,再不许提一个‘爹’字?就是皇家,也没这么霸道的,何况,这种事情,堵不如疏,没得把元宝惯坏了……”
她的确非常心疼小儿子,但是,她再疼爱儿子,也不会把儿子宠得无法无天,该懂的道理规矩,她都会教他知道。
定国公世子夫人见惠安太后没有半点怪罪之意,心头微微一松,又笑道:“母亲和臣妾说起此事时,直说泽哥儿出宫后,一直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怕他祖父和他大哥训他不懂事呢。”
“嗨,哪就那么夸张了。”惠安太后不甚在意的端起茶盏,拿茶盖轻轻撇着舒展开来的茶叶,“哀家叫泽哥儿进宫来,就是想让他和元宝认认脸,等元宝正式进学了,叫他一起当个陪读,也是他们表兄弟的缘法。”
定国公世子夫人难掩喜色,忙起身行礼道:“臣妾多谢太后娘娘对泽哥儿的抬爱了。”
惠安太后温声和语的笑道:“泽哥儿是哀家的娘家侄儿,年纪又和元宝相仿,哀家哪有不照顾他的道理,嫂子快别多礼了,坐吧……”
朝桌子上摆的新鲜瓜果努了努嘴,惠安太后又道:“嫂子也别光顾着说话,也尝尝下头进贡来的新鲜瓜果……”当然,也没落下一直规矩端坐的宁玉玲,口内顽笑道,“玲姐儿也别拘束,姑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一点也不吓人……”话不及说完,后背忽然黏上了一块软软的牛皮糖。
“扇扇,你这只小泼猴,终于知道玩够了?”惠安太后将趴在背上的小闺女,提溜到身侧慈爱的搂着。
季子珊鼓了鼓雪白柔嫩的胖脸颊,奶气道:“噢哥呢……”
惠安太后轻点季子珊俏丽的小鼻尖,眉眼含笑道:“你元宝哥哥一天不和你玩,你就不习惯是不是……”再将小闺女拉坐到怀里,惠安太后捏起一小瓣果片,递到小闺女嘴边,“小乖乖,来,吃一点果片……”
季子珊心里略黑线——她哪是‘吃’啊,根本还是‘舔’好嘛。
惠安太后在与小公主亲密互动,定国公世子夫人也不出声打扰,只安静的端坐品茶,心底仍是喜不自胜。
不为别的,只为小儿子日后能给王爷当伴读之事。
她膝下共有两儿一女,嫡长子宁玉湛乃是公府世孙,只要不出什么大意外,宁家以后的爵位,自然由他承继,体面和前程不会差到哪里去。
至于唯一的女儿宁玉玲,就凭宁家现在鲜花着锦的情势,焉能挑不到一个门风清白的显贵夫家。
同样是家里出了位太后娘娘,宁家老公爷的想法,和武家截然相反。
皇帝外孙既已订了董家的女儿为中宫皇后,宁家自不会再送府里的姑娘入宫为皇妃,皇妃的名头叫着尊贵好听,剖开表面上的光鲜亮丽,其实还不是一个妾,见了正宫娘娘,要低声下气,要矮人一头。
再者而言,就定国公世子夫人的私心来讲,哪怕让女儿进宫当皇后,她也不大乐意,皇后之位,固然母仪天下,尊贵无比,可身为皇后的心酸苦楚,那是不在其职不知其味,先帝爷待小姑子已算够好了,可还是让她吃了诸多苦头,虽说爷们三妻四妾是常事,可坐拥天下的一国之君,每三年就会选秀一次,后宫里的佳丽积累起来,还不知要多到如何呢。
依照婆婆透漏出来的意思,宁家若想长久富贵,为何一定要拿姑娘攀附皇帝?
出身宁家的惠安太后,除了皇帝这个儿子外,还另有一儿一女,只要王爷公主与皇帝的关系亲近,不拘宁家是出个王妃,抑或是出个驸马,效果绝不比直接攀附皇帝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