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瑜已经在将军府门前蹲守七天了。
久到和隔壁肉铺看门的狗都混熟了。
在看到这年头连狗都有肉吃,傅瑜手中的白馒头瞬间就不香了。
正感叹人不如狗时,便听见身旁有人激动地高呼一声:“来了!”
同她一样,蹲守在道中两侧的人立时闻声而起,各自抄起手里的“家伙”,几乎一窝蜂地涌到道中,生生把一座自巷口而来的软轿逼停在了府门前。
这些人显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饶是傅瑜速度再快,也是孤军奋战。
抵不过对方人多势众,瘦弱的小身板在人群里跌跌撞撞,身不由己地被推搡到了后面。
傅瑜皱眉暗骂,懊恼这次又没抢到好位置。
此时将军府门前已被堵得水泄不通,乌泱泱一片人。
居左的那群里男女老少皆有。
其中有人支起长长的横幅,只见那白布上赫然一行大字,清晰写着:“纪临风,你没有心!你对得起这些年支持你的人吗!”
白布黑字,却字字诛心,看得人心惊肉跳。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喜欢他,就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呛声的是站在右侧的几人,遥遥一望,大都是年轻女子,手里同样高举着白布条。
但上头的字相较对方,就显得极为深明大义,甚至还有两分浓情蜜意。
“风儿尽情飞,我们永相随!”
傅瑜默念两声,不由微微眯眼,忍不住”啧“了一声。
早就听说华国青云县的子民,爱鞠的疯狂程度,殊不知竟是这般疯狂!
华国民风开放,盛行蹴鞠运动,上至宫廷,下至百姓,以此谋生者更是不胜其数。
蹴鞠高手亦是层出不穷。
他们口中的这纪临风便是其中之一。
出生名门,乃华国骠骑大将军之子,天赋异禀,年少成名,仰慕者甚多。
只因前些时日,纪临风突然当众宣称要退出蹴鞠界,不再蹴鞠。
一时如滚油入水,炸开了锅!
仰慕者隔三差五跑来生事,俨然形成了两股势力。
闹得是不可开交,甚至不惜逼停纪临风的轿子,想让他出面给众人一个交代。
眼下轿子稳稳当当地落了地,几个轿夫对这样的场面已是司空见惯,面上是无波无澜。
这时从府中一连出来好几个身形高大的府兵,他们低着头,神色肃然。
这些人早年跟着纪大将军征战沙场,退伍后留在府中当差。
个个皆是骁勇善战,身手了得,加之腰间别了佩刀,旁人见了都要避让三分。
谁又敢惹!
前头还咋咋呼呼的人群,气势骤然弱了下去,自觉让出条道来。
待他们走到轿前,将帘子一掀,便见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俯身而出,面容却被头上的帷幕遮的严实。
虽看不见长相,但从他颀长的身姿,矫健沉稳的步伐上不难看出,是个蹴鞠好手。
傅瑜见状,眸子一亮。
等了足足七日,可算是让他见到纪临风本人了!
见到正主,众人又难掩激动之色,举着横幅冲过去,振臂高呼。
男人在府兵的保护下往大门走去,自始至终低着头,不发一语,显然对这场闹剧漠不关心。
傅瑜见男人已是踏上台阶,眼看快要进门,立时火急火燎地蹲下身,从包裹里拿出一物,手脚麻利地套在早就准备好的两根小竹竿上头。
少顷,层叠的白色横幅中间突然升起一抹扎眼的黑色物体!
紧接着一道石破惊天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纪临风!你个滚犊子,当年欠的债也是时候还了吧!”
这声音又大又响,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
说话的是个年纪尚轻的少年,身上套着十分不合身的宽大衣袍,暗色布料,看上去灰白破败,死气沉沉的。
但面上却神采奕奕,鲜活动人。
约莫是方才喊得过于用力,眼下气息略有些不稳,鼓起的双颊泛出微微的红来。
但这并不影响他好看的面容,生的是唇红齿白,尤其那一双眼睛极为漂亮,眼角弯如月,眸色亮如星,俨然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众人视线向上,再看清他手中之物时,皆是一怔,瞠目结舌。
旁人拿着的是白色的条幅,唯有他,高举而起的竹竿上撑开的物什竟是条黑色的男子裤衩!
裤衩中间缝了块白布,布料上隐隐有字迹。
只是年头有些永远,墨迹已稍显暗淡,但仍是分辨得清。
上书三个大字:纪-临-风!下行则是一排小字:欠债还钱!
听到“滚犊子”三个字时,走到门前的身影险些被门槛绊了一下。
不过好在他底盘扎实稳稳站住了,悄然瞥了眼那声音发出的方向,便佯装无事地继续往门里走去。
傅瑜心道不应该啊!
是暗号没对上吗!对方怎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她明明是按着师父信中所写,一字不差地喊的呀!
傅瑜抓了两把头发,开始反思,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那头纪临风的拥护者听到傅瑜骂人,矛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