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相本就不差,做出这般姿态,更添几分娇弱,倒不似个三旬的女子了。赵婴不由放缓了语气:“多出门走走总是好的,若有不便,尽可寻我就是。当年兄长也甚是照拂吾等,武儿便同吾的孙儿一般。”
听到这话,赵庄姬露出了浅浅笑容。
今日她前去郤府,拜会了郤克,也隐约谈起了赵氏的问题。如今赵同已经是下军佐,若按赵朔当年的迁升速度,过不了几载,就会成为下一任正卿中军将的争夺者,然而郤克和赵同并不投契,万一隐退时并不推举赵同,赵氏说不定都要跟郤氏翻脸。除了赵同,赵括和邯郸氏的赵旃也有心上位,真让其得逞,赵氏在朝中就要有四位卿大夫了,何人能敌?
因而郤克对于赵氏,颇为忌惮。赵庄姬就是瞅准了这点,鼓动郤克支持她们母子,打压赵姬一脉。如果此事得逞,下任正卿并非赵同、赵括,那么等到赵武长大,就能顺理成章夺回宗主之位,成为其父、其祖之后,又一任卿大夫。
只是为了达成这目的,赵氏族中也要有人支持才好。赵庄姬看重的,正是面前这位三叔父赵婴。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位三叔父乃赵姬幺子,年龄同她那先夫赵朔相近,两人关系一直不差,赵朔死后,更是对她母子二人多有照拂,比起傲慢跋扈的赵同、赵括,简直天壤之别。
而且赵盾当年让位时,没有把宗主之位让给赵姬的长子赵同,而是让给了赵姬最宠爱的次子赵括,如此一来,赵同成为正卿,赵括执掌赵氏,两位兄长就把家国瓜分一空,这最小的儿子赵婴,又当如何自处呢?
赵庄姬看重的,正是这可乘之机。在她眼里,赵婴可比他那两位兄长聪明多了,若是倒向了她,武儿继位会更有把握。就算没法说动这人,她也要离间赵婴和赵同、赵括之间的关系,没了这个聪明识大体的幺子,那两人肯定要失了分寸,效仿赵盾当年祸乱朝政。可惜,她那弟弟不是当年的君侯,若是赵氏真有意揽权,说不定晋侯就要动手,届时怕比郤克动手还要干脆。因而不论是进是退,她都要先笼络这位小叔父才是。
“武儿年幼,我又寡居,若是没了叔父照拂,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赵庄姬又俯下身,柔柔行了一礼,哪还有女公子的派头?
“何必如此客气。”赵婴连忙伸手去扶,按照常理,应当是虚扶一下就起身的,谁料竟扶的实了,不小心把手搭在了侄媳臂上。
赵庄姬心头突的一下,抬眼看去,就见赵婴已经尴尬的挪开了手,手指却不自觉的捻了一捻,旋即牢牢按在了膝头。这一瞬,赵庄姬竟然想到了之前见过的那位田郎,若论英武,怕是没几个能比得上那齐人,但是在赵庄姬眼里,田氏子实在太过年轻,缺了点味道,而面前的赵婴就不同,长相应当是随母亲赵姬,清雅俊秀,颔下蓄须,看起来沉稳干练,亦有些风流味道,竟说不出的惑人。二三年未曾亲近过男人了,赵庄姬胸中一荡,双颊便生出了红晕。
这一下,屋中气氛变得旖旎起来,赵婴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今日刚刚归家,还是先安顿下来再说。若是身边缺人使唤,家中奴婢尽可差遣,你且安心住下,好好照料武儿。”
说罢,他便起身,送母子二人出门。
此刻赵庄姬已经收起了方才那点心思,乖乖站起身来,拉着儿子的小手,跟在赵婴身后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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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过了手术后的前三天,郤克便恢复了神智,高烧也退下去了,有了精神。见到这情形,楚子苓自然松了口气,也多亏这个时代的卿大夫都是正儿八经的“武士”,需要勤练六艺,上阵厮杀,身体素质自然非比寻常。若是换了后世的文臣宰相,挨这一箭,怕不是早就咽气了,哪还能等到她来治病?
跪在榻边,楚子苓小心揭开了绷带,用消过毒的匕首挑起了引脓水用的白麻。这两天伤处渗出了不少黏液血迹,导致一部分麻布同血肉粘连,想要撕下来,还真要使点力气。而她一上手,郤克便咬紧了牙关,忍住了呼痛之声。明明只是换药,怎么比当初施术时还要疼呢?不过想到当日大巫所言,他又觉得果真是术法灵验,才会如此。
楚子苓上干净利落换掉了脏污的麻布,又重新修剪涂药,填充干净白麻,包扎起来。这一番动作虽然不慢,但是疼起来还是要命的,郤克却一声也没吭,称得上硬气了。
只是换药,用不着背书装神弄鬼,楚子苓在包扎的时候若无其事的开口道:“此伤想要痊愈,少不得几个月时间,正卿最好避开战事,静养为上。”
郤克不由轻叹一声:“如何能静的下来。”
就算打败了齐国,还有强楚这个劲敌,之前在郑国败了一场,君上还有些愤愤呢,说不准何时又要同楚国交战。身为中军将,他岂能避战?
楚子苓眉峰一挑:“寡君已然求和,若是贵国也能同楚议和,岂不更好?吾是不通战事,却也知道国内安定,远胜过连年征战。”
这话极其巧妙的戳中了郤克心中所虑。是啊,跟楚国争强,又能换来什么?不过是一场又一场大战,劳民伤财罢了。更重要的是,如今国内局面没有旁人想的那么轻松,各家又有争抢卿位的打算了,更别提虎视眈眈的赵氏。若无法平衡内政,他这个正卿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