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昏厥之事,听闻那大巫来了,抬眼去看,然而当看清面前女子妆容神色,她立刻挣扎着坐起身来:“大巫可能救我?”
这女子,竟跟宫巫相差仿佛,难怪能救环儿!
楚子苓不动声色走上前来,在矮榻边坐下:“还请夫人伸腕,容我一探。”
探什么?然而大巫伸手,声姬哪敢不从?颤巍巍的伸出手,让那只纤长白皙的手拿住了自己的腕子。
楚子苓把了片刻脉,又查舌苔眼底,才道:“夫人之前可曾生过场病?浑身疼痛,或感风寒?”
这可是旁人未曾问过的,声姬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夜间可睡得安稳?”楚子苓又问。
“日日惊梦,还能见鬼神,苦不堪言。”声姬双眼一红,便落下泪来,“这些日食不下咽,寝不能安,还觉得身上忽冷忽热,头痛欲裂,实不知犯了哪路鬼神……”
这声夫人如今也不过三旬年纪,身材高挑,面容明艳,是个标识美人。然而此刻脸上蜡黄,眼底泛着血丝,再怎样的美人也扛不住病苦折磨,哪还有当初丽色?
楚子苓轻轻放下了手,似沉吟片刻,突然道:“这病也非不能治。只是夫人被心鬼所扰,想要除去,得先知那鬼来历。”
声姬哭声一顿:“心鬼?”
“正是,心鬼掌七情,若非知悉来由,哪能祛除?夫人须得说出之前担忧、畏惧之事,吾才能施法。”
看着那张诡异巫面,声姬突然抖了一抖,转头对身边人道:“旁人都先退下,吾有话对大巫言。”
“娘亲……”公子环一怔,想要说些什么,声姬已是挥了挥手,赶他也走。
眼见无法,公子环只得带上宫人,尽数避出门去。
见人走光了,榻上女子又犹豫半晌,才纠结万分的开口:“之前吾与人有私,算是心鬼吗?”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有私?!
就算做了心理准备, 楚子苓也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阴私秘闻。哪家诸侯侧室,敢在深宫与人私|通?若是被人知晓, 怕是连公子环也要被人怀疑是不是齐侯血脉。
楚子苓只觉背上寒毛都竖了起来, 然而此刻, 已是骑虎难下。情志病因七情起, 必须了解病人的心结所在,在针药的同时利用大巫的身份,进行心理干预。声姬肝失疏泄,邪少虚多,乃是阴虚内热之证,不问出气郁所在,就是神仙也治不好她的病。
笼在袖中的手轻轻攥紧,楚子苓神色未改, 淡淡道:“心鬼无形无踪,最是凶戾。吾可帮夫人驱鬼, 却难阻其卷土重来。”
声姬可没料到大巫会这么说, 心头一紧:“那吾当如何是好?”
“引来心鬼之人, 不可再见;涉及心鬼之语, 不可再言。”楚子苓答的干脆。
这可不是声姬之前预料的,然而听闻此言, 她忽觉松了口气。之前趁着君上冬狩,偷了回腥, 立刻就大病一场, 闹得寝食不安, 生不如死,再怎样的男子也不值得如此啊!只要能驱除心鬼,不见不想,她还是能做到的。
心里有了打算,声姬立刻道:“全凭大巫吩咐。”
那张病的怏怏,尚且风韵犹存的脸上,并无半点怀念依恋,楚子苓便知这不过是段露水姻缘。如此倒是能看出这声姬的性子,比起男|欢|女|爱,还是更看重性命。而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对能救她性命的大巫下手的。
只要她能治好她的病。
“请夫人解衣,吾施法刺鬼。”楚子苓下令道。
刺鬼是什么?然而没等声姬开口询问,就见大巫从袖中抽出了一根又细又长的金针。身为宋人,声姬确实见过宫中巫祝使针,却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针具,连声音都有些发颤起来:“大,大巫要用此针?”
灵九簪中的毫针,可不是这个时代能够造出的东西,楚子苓颔首:“若非此针,焉能镇住心鬼?还请夫人俯卧榻上。”
那巫纹绘就的面孔辨不出情绪,只一片冰冷肃穆,看着长长金针,声姬又抖了抖,却不敢违命,乖顺的解衣躺在了榻上。
针灸何时最吓人?当然是看不见的时候。楚子苓先用手沿着大椎拂过,一一辨穴,情志病少不得针灸心俞、肺俞、肾俞这等背部要穴,自然要从这里开始。
指腹在后心处按了按,楚子苓道:“请夫人闭目。”
本就看不到背后的情形,闭不闭目又有何关系?然而人在刀俎,哪容得声姬说不?她颤巍巍闭上了眼睛,就听身后大巫唱起咒来。
那咒不知是何国言语,音短而促,却极有韵律。因闭着眼,背后的感觉愈发鲜明,觉不出针刺之痛,倒似有热流自背心涌起,徐徐蠢动。这是心鬼被刺,想要乱逃吗?声姬顿时紧张起来,连肩背都微微绷紧。
“不可乱动!顺势为之。”背后有个声音立刻道。
不小心打断了咒唱,声姬哪还敢动?只躺在那里,任一针又一针在背后游走。小半个时辰,背部针完,又换腿足,待到转移腕上时,声姬只觉浑身寒热都消散不见,只剩下暖洋洋的疏懒,那心鬼也被一针一针逼到了手上,顺着手腕徐行。
咒唱不大不小,亦没有高低之分,唱的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