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蝇,破罐子破摔一般地小声哼哼道:
“我,我今夜能不能去你府上借住?”
??!
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钟大人猛地一把勒紧了缰绳。
秦大小姐讪讪一笑,她清了清嗓,总归着已经开了口,后面的话便好讲了许多。
她唉声叹气地同钟伯行分析了自己回府的顾虑,见着这人欲言又止,又及时补充道:
“去韩府借宿必定不成,都这个时辰了,清清定然早就休息了,我总不好贸贸然去人家府上打扰。住客栈也行不通,客栈人员鱼龙混杂,万一有哪个编闲的嘴碎之人瞧见了,再将这事传了出去,我就更惨了。”
完全被堵死了后路的钟大人:“……”
秦皎皎见他尤自沉默不语,以为他还要拒绝,她绞了绞袖子,心下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了当地扑进钟伯行怀中假哭起来。
“钟伯行——”
秦大小姐语调凄凄,
“我求你了——”
“……”
不知哪家的狗被这响动惊醒,响亮地吠了几声,钟伯行抬手捏了捏眉心,连气都叹不出来了。
他仰头望天,只觉得老天爷给他丢了一个甜蜜又棘手的大难题。
他完全不明白秦皎皎是如何想的。
一个尚未出阁的千金闺秀,整日毫不避嫌地同他一个及冠男子待在一处;行事虽骄纵莽撞,却一次又一次地为他出头,如同一个直率娇气又带着些傻乎乎的稚拙孩童,用着自己的方式,毫无保留且直接坦率地优待他,偏袒他,让他避不开又放不下,简直不知该如何待这小傻子才好。
“钟伯行,你说话呀。”
秦大小姐仍在佯装哭泣,她偷偷抬眼,用余光瞥着钟伯行的神情。
“若是实在勉强,你就将我放下来吧,反正再熬几个时辰就天亮了,我不要紧的。我不会冻生病,野狗也不会咬我,安都城治安这样好,也定然没有什么图谋不轨的贼人。”
“……”
“我知道了。”
钟大人沉默良久,终于放弃抵抗。
“我带你回府,明日一早再送你回去。”
他调转马头,直接骑着小黑回了自家府邸,钟小六前来开门时还睡眼惺忪,瞧见自家少爷身后的俏丽姑娘,登时便起了精神。
“少爷,不知这位贵人是……”
钟伯行提步跨过门槛,没接他的话。
秦皎皎跟在钟伯行身后进门,对着小六甜甜一笑,“我是钟大人的朋友,今日是来借宿的。”
她一面四下打量着钟伯行的府邸,一面同小六搭话道:“你们府上平时常有人来吗?”
小六头摇的像拨浪鼓,“哪儿能啊,我们家少爷平日里醉心公务,来往最多的便只有封若时封大人。”
他跟在钟伯行身边多年,鲜少见到自家少爷同哪家姑娘有往来,今日钟伯行竟是直接带人回了府上,钟小六激动非常,显然已经在心中将秦皎皎当成了半个未来的钟府少夫人。
眼下逮着机会,他便不遗余力地替自家少爷讨巧卖乖,
“您别瞧着我们少爷生的好,便觉得他是个花心的人,其实啊,我们少爷老实的很,平日里连花酒都没去喝过,每日办完了公务就直接回府,哪里都不……”
“小六,”钟伯行停下脚步,“你去叫云福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好嘞少爷,我马上去!”
小六应了一声,从头到脚都洋溢着止不住的欣悦。他最后看了一眼并排而立的钟伯行与秦皎皎,这才喜滋滋地跑远了。
秦皎皎抿着嘴笑起来,“钟伯行,你府上的人同你一点都不像。”
钟伯行叹息一声,“除封若时之外,我从未带人回过府。”
他顿了顿,将头微微偏过个角度,以此避开秦皎皎的视线。
“小六或许是太过惊讶了,若是冒犯到你,还望你别往心里去。”
秦皎皎摇摇头,只觉得钟伯行这幅堪称别扭的模样着实新奇,她心中涨满怡悦 ,唇角勾起的弧度怎么都下不去。
二人一前一后地回了后院,云福已经手脚极快地收拾出一间客房,钟伯行将秦皎皎送至门前,轻声叮嘱她道:
“好好休息,云福今日就留在外间,你若有什么需要,直接喊她便好。”
秦皎皎点了点头,她进入房中,由着钟伯行自外替她自外合上了房门。
直到坐上床榻,秦皎皎才发觉自己又将钟伯行的衣服穿了回来,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披风搭在了床头,合上双眼,沉沉坠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