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这场醉酒闹剧的福,自觉丢尽了面子的秦大小姐终于安生了小半个月。
安都又下过几场雨,天气眼见着热了起来。秦皎皎怕热,却又嫌闷不愿待在屋子里,菘蓝便搬了贵妃榻摆在树荫下,再从冰窖里取出几块寒冰环绕四周,让她能舒舒服服地躺在外面晒太阳。
郁郁浓荫之中,秦大小姐双眸微合,半边脸上盖着帕子,唯一露出的水红双唇似张非张,在这昏暗光线之下莫名地透出几分隐晦的诱|惑。
她惬意地翻了个身,却突然感觉到有一缕窥探的目光投注在了自己身上,秦皎皎拿下帕子,果然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曲天明。
“你怎么来了?”秦皎皎坐起身来,“东西可都收拾妥当了?”
曲家新宅晾了两月有余,曲老夫人翻看黄历,将乔迁之举定在了今日。泰和居的掌柜收了秦家的银子,一大早便派人将曲家女眷的东西全数送了过去,曲天明反倒因为杂物过多,一直耽误到了现在。
“都整理好了,陈伯找了几个人正在装箱,甘霖守在一旁看着,不需要我做什么。”曲天明笑笑,“皎皎,我来看看你。”
他上前两步,从怀中掏出个小巧的乌木盒子,“前些日子惹了你不开心,这是给你的赔礼。”
盒子里装着一对青玉耳坠,单论色泽算是佳品,只是镶嵌手法极为简单,通体仅以银线裹边,看上去略显清淡朴素了些。
秦皎皎接过瞥了一眼,笑着同他道了声谢,而后随手将那坠子放在了软塌的翘头之上。
去年秦皎皎的生辰,曲天明送了她一支成色式样都远不及这耳坠的白玉髓发簪,当时的秦大小姐还十分稀罕,爱不释手的将那簪子捧在掌心把玩了许久。
曲天明瞧一眼那颇受冷落的耳坠子,再看看秦皎皎自始至终都平静无波的面容,思及去年生辰宴时的境遇,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他叹了一口气,再度开口时便带了点没话找话的意味,“皎皎,今日我搬出去,以后便不能再同你一起用膳了。”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想笑,秦皎皎上一次眼巴巴地来找他,要求他陪她用膳逛铺子的情景,已经不知发生在多久之前了。
从前他总觉得秦皎皎骄纵吵闹,可当他真的如愿过了两个月的清静日子,却又开始想念起了之前那份受人牵挂的烦扰。
秦皎皎客套笑笑,半真半假地打趣他道:“曲大人志存高远,没了我的叨扰便更能在将心思用在朝堂之上,这是件好事呀。”
她站起身来,边说边引着曲天明向外走,“来吧,我送你。祝贺曲大人乔迁新居,前程似锦。”
垂花门外人影晃动,天边层云渐起,将太阳遮了大半。
曲天明几不可察地抬起手,由着秦皎皎的衣袖又轻又快地划过他的掌心。摊开的手掌虚虚地握了握,他脸色微沉,嘴巴张了又张,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跟在秦皎皎身后出了院子。
马车驶离秦府时,曲天明透过车帘回头看了一眼,秦皎皎已经提着裙摆跨过门槛,唇角微勾,不知在同菘蓝说些什么。
她的面上没有半分不舍的伤怀,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夺目而绚烂。
坐在一旁的甘霖瞧见自家公子落寞的面色,出声安慰道:“少爷别难过了,咱们先将宅子整顿好了,过几日将秦小姐请来做客也未尝不可。”
曲天明回过神来,“我没有因为离开秦府而难过。”他淡淡地提点了甘霖一句,“还有,诸如此类的话,回去后就不要在祖母面前说了,她不会喜欢听到的。”
他放下车帘,也不知是在教育甘霖还是在劝诫自己,“祖母清楚,我自己更清楚,曲家的满门荣耀都担在我肩上,建树未成,我绝不会受困于这小小的儿女情长。”
转眼间六月已过大半,安都城迎来了为期三日的‘永宁节’庆典。
六月十九为当今圣上的诞辰,故而诏令将每年的六月十九定为‘永宁节’,天下诸州咸令宴乐,百官休假三日,普天同庆,以表天子恩德,昭示君民同心。
往年的庆典都是由教坊编排些寓意和美的歌舞乐曲,山车旱船环街游行,演些丸剑走索之类的杂技把戏,最后再由皇帝自正一品起亲自赐菜,这节便算是过完了。
只是今年的气候较之以往大有不同,太史局推算断言,此等气象该是预兆了一个风调雨顺的祥瑞之年,既是祥瑞,操办庆典时便该与往年有所区别,加之四月的春猎因着雨季迟迟不曾举行,皇帝便下了令,命正六品及以上官员一同参与春猎,于猎场之中庆祝这一年一度的‘永宁节’。
秦皎皎与韩容清虽为闺阁女子,可她们二人一个是户部尚书之女,一个是宁国公府的千金,虽不需要驰骋跑马,却也须得去往猎场别苑,陪同皇后妃嫔等宫中女眷一同参与庆典。
受邀名册上的女眷人数虽不算多,却也绝对不少,届时各家千金齐聚一堂,必然百花齐放,热闹非凡。
秦皎皎与韩容清二人均不欲出头,因此只分别带了菘蓝与木香,又简单收拾了些符合身份又不过分华丽的钗环裙袄,提前半日相约出发去了别苑。
达到别苑时已经是第二日的辰时,众位千金一同行过大礼,又陪着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