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还有鲜活的尸体,听月查看一番,心中咯噔一声, 他意识到出事了。在终于找到一个存活的士兵后,那人告诉听月,他们被敌军偷袭,将军被打落悬崖。
可这漆黑的夜里总归是没有办法去悬崖底下找人。
听月焦躁难安,总算是能体会到元梓筠寻找墨从安的心情。他们收敛着几位士兵的尸体,剩下的留给第二天。
第二天一早,当天边渐渐亮起来时, 听月派了不少士兵出去搜寻长公主。
然而一连几天都一无所获, 而在这时,月城军队趁乱反攻,给了他们一次重创, 士气大伤。
战场上的事暂且不论。
元梓筠从悬崖上掉下来后失去了意识,仿佛在黑暗里受到了桎梏,有一阵耳边传来溪水潺潺的声音, 她想睁开眼睛可是不能。后来这溪水的声音又渐渐地消失了, 她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 像是躺在云朵上一样。
终于能睁开眼时,黄色的屋顶渐渐清晰起来。鼻尖萦绕着自然清淡若有若无的香气,很是好闻, 她甚至不经意间用鼻子又嗅了嗅,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是哪里?
惯有的警觉性让她顿时坐起身来看向四周,接着她猛地想起来什么,低下头捂住自己的肚子,孩子还在。现在想起来她居然有一丝恐惧,当时掉下去时,她想到的只有墨从安,在晕过去之前,她才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孩子。
她怎么能爱墨从安爱得那么深呢?
世间最怕的不是爱得疯狂,而是爱变成执念,执念变成牢牢驻扎在心上的树,长得是如此地枝繁叶茂。若是强行拔去,心上只会多了一个大窟窿,永远也填补不了。
元梓筠攥着衣角,眼神落到别处。四周安静得只剩下她有些微粗重的呼吸声。
那个老头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竹床,刚准备转身,身后一只冰凉的手擒住了他脆弱的脖子,指甲微微地嵌入他的皮肉,似乎一用力就可以让他身首异处。
可老头儿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恐惧,仿佛早就料到一样,他那白胡子下的嘴唇弯了弯,问道:“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哼。”她冷笑一声,卡住他血管处的手紧了紧,“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老头子吞了口唾沫,差点咳出来,分外有喜感,“我能有什么企图,你身上也没几两肉。”他上下扫了扫她的身板,眼神分外嫌弃。
元梓筠看他一个老头子还不老实,一副老流氓的样子,手上的力道又重了重,“说不说?”
“你当真以为我没拿走什么?”老头儿淡然得很,“我可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管他遇到的是什么美若天仙的佳人,死在他面前,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元梓筠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想他到底拿走了什么,再看看自己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厉声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老头儿暗道不好,在元梓筠对他出手之前挣脱了她,元梓筠哪肯放过她。
他一边对付一边说,“就你这身板,谁愿意对你做什么?”
这番话可惹怒了元梓筠,她的招式更为狠辣起来,若不是身体还有点虚弱,老头儿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老头儿招架不住,嚷嚷起来,“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衣服是阿青换的。”
阿青?元梓筠动作慢了下来,正好看见门口一个目瞪口呆的女子望着他们,她见他们两个人停了下来才如梦初醒般走了过去扶着老头子,“师傅,你没事吧。”
老头子瞧了她一眼,“你这个小丫头,看见为师被打居然跟看戏的一样在门口站了那么久。”
“师傅您不是常说,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插手么?”她说得理直气壮。
老头儿:“……”竟无言以对。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元梓筠手上没有枪,否则一定会用枪抵进他的喉咙,长期在战场上厮杀已经让她养成了敏锐的洞察力,她能看出来面前这个老头的危险。在这旁人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的老头,他衣服里掩盖的是什么?总归不是善良就对了。
她眯着眼睛看他,老头瞧见了她眼中的杀气,“你这个小丫头到底有没有良心的啊?我救了你,你还瞪我?要不是我,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早就去见阎王爷咯。”
元梓筠并没有丝毫感激,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没必要说得那么道貌岸然,“你拿走了什么?”
老头理直气壮、理所应当地说,“我拿走了你脖子上戴的坠子。上面的珍珠可是好东西,换你的命嘛,绰绰有余。”
那颗珍珠倒是比人命还值钱了。元梓筠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老头说得是元梓筠先前送给自己的那支簪子,那上面的珍珠她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寻常玩意,现在看来它定是有什么奇妙的用途了。这么想来,元梓文当时逼着她戴着的意图也就清楚了。
这根簪子在丢失之后是随着嫁妆又回到她身边的,后来梓文告诉她,不要丢了这根发簪。她说不便携带,元梓文便拿了上面的那颗珍珠给她做了根坠子让她戴在脖子上。
他当时还说,“别让墨从安看见了。”
“墨从安看见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