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居寒醒来的时候,江月回已经不在屋里。
他一手摸着额头,一手抚着胸口。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半睡半醒间,伤口处的异样感觉。
他赶紧扒开衣裳看看,眼睛缓缓睁大。
原来狰狞的伤口,那团近似妖火的伤疤,此时红潮退去,肤色接近正常。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
不是错觉?
沈居寒惊喜又疑惑,要回想得更真切些,又总是恍惚,想不太起来。
不论如何,这小丫头能治他的伤,绝不是空话。
沈居寒暗自感慨,太医早下过定论,他活不过二十岁。
可他命硬,撑着一口气,已经多活了两年。
这一次,天不记他,又让他遇见这个小丫头。
他忍不住,独自低低笑两声。
“她人呢?”
话音落,星左和星右从后窗翻进来。
“主子,江小姐去吴远富的院子,”星左回答,“好像又出了什么事。”
沈居寒微拧眉:“这个吴远富一天天怎么这么多事?”
他都没有这么使唤过她好吧?
星右一眼看到沈居寒手按在伤口上,惊愕道:“过分了啊!主子,她是不是太粗鲁,弄伤您了?”
沈居寒掀眼皮看看他:“你说的什么鬼话?”
“昨天晚上……”
星右还没说完,就被星左一手捂住嘴:“没什么,主子,您别听他胡说八道。”
沈居寒眸子微眯,星左一把把星右拖出去。
沈居寒懒得理会他们,整理好衣裳,检查一下易容,去找江月回。
江月回手捂着嘴,打了个小哈欠。
她一向喜阴喜凉,睡在沈居寒身侧,凉呼呼的,真是奇怪,昨天晚上明明很舒适,怎么就还是感觉困倦。
莫非是身体太弱,一下子补这么多,承受不住?
“啊!”
一声尖叫,刺得她耳膜发痛,困意消了大半。
她站在廊下看戏,已经有一会儿了。
吴瑶瑶拿着帕子拭泪,小声哭着,一脸的不忍,就是不开口求情。
不远处长凳上趴着被打板子的,是她身边的丫环。
吴远富坐在椅子上,气得哆嗦。
“打,狠狠地打!”
吴夫人也闻讯赶来:“这是在闹什么?”
吴远富立即道:“母亲,您来得正好。我就说,表妹不会骗我害我,都是这个贱婢干的!”
吴夫人拧眉看向丫环:“怎么回事?”
“是她!”吴远富恨声道,“是她给表妹下了迷药,把人迷药,故意用兔子血来害我!”
江月回偏头看吴瑶瑶,这个女人还真是会推脱,也惯会哄人,这么拙劣的借口,就把吴远富给糊弄住了。
吴瑶瑶上前对吴夫人哭道:“舅母,是我不好。她也是心疼我,才会出此下策,求您宽恕一二吧!”
“表妹,就你心善,你还在为这个贱婢求情!”吴远富气急败坏,“母亲,这贱婢就是记恨我。
之前我让想让她给管家当妾,她不肯,一心想当正头娘子,这回竟敢如此报复!”
这事的确有。
吴夫人也有点信以为真。
走过去厉声问:“可当真?”
丫环气息微弱,不知是脑子不清楚,还是怎么回事,也不说话,只会胡乱点头。
吴夫人冷笑:“好啊,以奴害主,这是大罪,打死都不冤!”江月回微微拧眉,她的确不喜欢这个丫环,上回去江府门前闹事,也有这丫环的份儿。
可就这么死了,也未免太便宜吴瑶瑶。
眼看着人不行了,江月回扫见吴瑶瑶似是松了口气。
“夫人,”江月回开口,“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丫环纵然该死,也请让在下送她最后一程吧。”
“哦?”吴夫人疑惑,“先生的意思是……”
“在下曾随一位高僧学过几句超渡之言,能让人忘却生前仇恨苦厄,也好安心上路。”
江月回一语双关,也提示吴夫人和吴远富,别让人带着怨恨死,以免成为厉鬼。
吴夫人当即同意:“唉,我也是气恼她如此歹毒。也罢,死都死了,就请先生渡一渡吧。”
江月回慢步到丫环身边,看一眼吴瑶瑶。
正巧吴瑶瑶也在看她。
目光一撞。
吴瑶瑶心口跳了跳。
江月回手轻按在丫环肩膀,指尖一点神力流出。
本来已经垂死,只剩下半口气的丫环,又缓缓睁开眼睛。
这一下把吴家人吓了一跳。
江月回神色如常:“还有什么未了的遗愿,说吧。”
丫环缓缓抬手,手指指向吴瑶瑶,指尖上还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四周一静,所有人不由自主摒住呼吸。
“你、撒、谎。”丫环说完,手又重重垂下。
眼睛也没闭上,直直盯着吴瑶瑶。
这回,是真的死了。
江月回没有立即收回手,趁着这个时机,迅速查看丫环的生平。
一看之下,也觉得死得不冤。
吴夫人转头看吴瑶瑶,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