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庭芝明白,自己别无选择,只能照办,步下台阶,后退几步,屈膝跪下。
蒋徽端详片刻,转身向里。绕过影壁,她脚步顿住:董飞卿负手而立,不知何时来的。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听墙角呢?”她气闷地指责。
董飞卿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此刻的眼神,她看不懂。她抿了抿唇,轻声问:“你——听到了多少?”
“该听到的,都听到了。”他走到她面前。
“也好。那些事,我不用解释了。”她抬头看着他,“我,故意的。”
“很好,这才是你。”他说。
这才是他认识的蒋徽:孤傲、决绝、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第10章 虐渣(1)
010 虐渣(1)
董飞卿把几张银票送到她手里,“刘全拿回来二百一十两,我让他留下十两,这些你拿着。”他原本是跟过来给她银票,隐隐听到她与故人叙旧,根本没犹豫,就放轻脚步走到这儿,侧耳聆听。与她退亲相关的事,他必须探明原委,不然迟早会成为心结。
“平分吧。”蒋徽见银票是一张一百两的、五张二十两的,把一百两的递回给他。
“上当没够么?”董飞卿道,“你管着银钱,我用的时候,再跟你要。”
“也好。”蒋徽笑着把银票收进荷包。手里有钱了,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董飞卿深凝着她低眉浅笑的样子,展臂把她揽到怀里,紧紧地抱了抱,旋即松开,举步走向垂花门。
蒋徽云里雾里的,但没当回事,跟上他,道:“你怎么不好好儿陪着叔父说话呢?”
“我见过一局残棋,给叔父摆出来了,请他琢磨琢磨。”
“那还好。”
随后,蒋徽找出一套半新不旧的衫裙,到东厢房换上。穿着的这一套,颜色太浅,实在不适合下厨。
友安已经把两条鱼收拾出来,菜也全部洗好了,让她省了不少时间。
程询在家中喜欢吃的,都是家常小菜,她准备起来就很容易。
她忙碌的时候,董飞卿和程询收起那局残棋,下棋打发时间。
董飞卿提了提谭庭芝跪在家门外的事。事情一时半会儿完不了,瞒不住叔父。至于两女子之间的纠葛,他没提。
“罚跪是解语的意思吧?”程询笑问。
董飞卿说是。
“这一趟没白来,”程询笑道,“能看一场热闹。”
董飞卿笑道:“就算您嫌烦,也躲不过这场热闹。谭氏分明是故意选的这时机。”
程询略一思忖,道:“谭家应该是让她先过来和解语周旋,晚一些,夫妻两个少不得登门,当着我的面儿,劝解语化干戈为玉帛。要是我不赞同,他们说不定会请付大学士过来说项。”
董飞卿颔首,“应该就是这么打算的。”只是,错打了算盘。他们根本不了解蒋徽。
下棋的时候,他有点儿走神。
当初能让蒋家对我弃若敝屣——蒋徽说的这句话,让他越想越不是滋味。
虽然她说是故意的,故意促成了这种局面,故意被逐出家门,但在当时,承受的可谓是众叛亲离。
定亲的男子、自幼相识的闺秀做出那般不堪的事,所谓的亲人在钱财与她之间,选择的始终是前者。
绝决离开,独自流离在外,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从来不认为她是需要谁心疼的女孩,到此刻也是这么想。
不心疼。真的,不心疼。他磨着牙腹诽着,只是有些窝火而已。
他想弄死那些嘴脸丑恶的货色。
这样想着,落子就失了准成,很迅速地输掉一局。
程询不言不语地睨着他。
董飞卿险些冒汗,“我错了,对不住您。”停一停,嘀咕道,“您现在这是什么毛病?动不动就把人看得心里发毛。”
程询拿起手边的折扇,不轻不重地敲在他额头,“对着你,我这毛病就得总犯。”
“诶呦喂——”董飞卿别转脸,揉了揉额头。
两人重开一局。
董飞卿道:“叔父,蒋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您看看热闹就得了,别管。我们就能办。”
程询目光凉飕飕、慢悠悠地移到他脸上,“谁?”提及妻子时,连名带姓叫出来的人,他这些年只见过面前这一个。
“……”董飞卿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什么错,理亏地笑道,“她那小字,跟她一点儿都不搭边儿,听着都别扭,哪儿喊的出口啊。”
程询真是服气了,索性略过不提,“知道了,我不管,至多让人敲敲边鼓。”
将近正午,八菜一汤上了桌。
董飞卿去酒窖里取出一坛陈年梨花白,“大白天的,喝点儿绵柔的吧?”
程询却道:“谁要喝这个?给我换竹叶青,烧刀子也行。”
董飞卿哈哈地笑起来,“我一番好心,倒多余了。您等着。”
蒋徽笑着递给程询一双簇新的竹筷。
程询指一指右下手,“一起吃。”
“好。”
刘全转回来报信:“谭家老爷、太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