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它和你说的语言不一样。】
【恩,那是粤语。】
她又得忙着向他解释什么是粤语,是她国家的一种方言。火锅在滚了,又一批饺子和丸子出锅,她正常的耸了一下肩膀,他很自然的将头挪开,看着她爬起来,蹲去那边舀饺子。这个场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熟稔,熟稔得好像他们这么做过了成百上千次。炉子旁有三个大碗,一个放火锅料,一个放牛排,一个放烧烤蔬菜,他们如果要吃什么,就自己去公碗里拿。贝莉儿捧着碗摇了摇,把黏连在一起的饺子抖开,玛利多诺多尔很感兴趣地看着,坐起来。
之后那个摇碗的任务就分派给了他,她坐回来,他仍靠在她肩上,歪着头一边看视频,一边抱着碗,有一下没一下慢吞吞地摇。摇一会儿,看她碗里吃完了,给她勺两个饺子,然后自己来一块牛排。贝莉儿强行把饺子塞给他:“eat!”他低头看了看碗,也乖乖的吃掉。
公举靠在她肩上,惬意的向她展示自己另外一面,相处得越久她就觉得越了解他。初见面的颐指气使、欠揍傲慢,圣诞节的一本正经、温柔体贴。每天起来都一丝不苟地要求自己,如果打扮得不好看在她面前他就不开心。他也会犯懒、孩子气,一点点儿的任性。
饺子捏了太多,实际上根本吃不完。贝莉儿把它们煮熟都集中在大碗里,一边想,只有今晚也好。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这个机会,让他靠着她的肩膀,一起看电影。
这部电影已经放到一半,仅仅过了一个小时就放完了。雪还在下,酒精炉已经冷了,他们要等跨年,于是将篝火添了点柴,重新打开一部电影。这回放的是美国大片,英文配音,中文字幕,贝莉儿问他:【看得懂吗?】
玛利多诺多尔:【比上一部懂多一点。】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多懂多少。电影看到一半,他睡着了。抱着的牛排的碗落在腿上,贝莉儿轻轻的往旁边看。他闭着眼睛,朝她肩上蹭了蹭,发出沉沉规律的呼吸声。她完全是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头,于是他拉住她的手,让她别打扰他。
“莉莉……”
他的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他还知道是她,叫她的名字。
“No。”
贝莉儿帮他把牛排碗拿到另一边去,然后看了他很久。大概真的就是人长得好看,做什么事都有优待。她想,看见他那双眼睛,他那精致娇嫩的面孔和鲜艳的唇她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很美丽,她只是觉得他很可爱。任性的一面很可爱,孩子气的一面很可爱,回想起他们见面那时候,他那欠揍样气得她要吐血了,可是回想起来,仍然觉得那个瞪着眼睛冷冰冰的样子,可爱得让人想揉他的脸。
她想她这样真的很坏,可是只有今晚,不是吗?所以原谅她好啦。她戳了戳他的脸,公举皱起眉。“莉莉。”他说:“……莉莉。”雪花落在他的脸上,痒痒的。他皱着眉拂去雪花,嘴里念着:“……莉莉。”贝莉儿说:“那是雪,不是我哦。”她没有用英文,大约是听见声音,他模糊的看了她一眼,那双绿眸掀起,宝石在火光中惊鸿一瞥。
然后又闭上。雪花落在他唇上,连嘴都不必张开,她听见他舌下的两次击打,空气有声。他说:“莉莉。”
后来贝莉儿也睡着了。这儿不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又冷,天上又下着雪,又点着火,却没法爬起来看和添柴。她只是不忍心叫醒他,想着到12点再喊他吧,一起倒计时,然后再回房去,铺好铺盖,脱掉衣服,躲进温暖的被窝里,一觉到天亮。但是她看着电影,看着看着,她头一低,也睡着了。
空气很冷,露在外的冷意,又很暖和,贴在一起,呼吸的热气。她听见iPad还在放,音响还在工作,只是眼皮很重,抬不起来。脸上总是痒痒的,一点一点的冰冷,那是雪花落在脸上,为什么醒着的时候没有感觉呢?啊,的确很痒。她模糊的听见音响热闹着,急急的BGM高高低低地响起。火锅冒出最后一个气泡,咕噜一声,停下来。
时光仿佛永远停止在这里,贝莉儿不知道,如果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瞬间就好了,甜美的梦,相依相偎的梦境,满足她内心最深处,那个让人发笑又过分的渴望。她想自己是在漂浮,飘啊,飘啊,飘向空中,永不止息。然后在那一瞬间她狠狠地掉在地上,脸砸在雪里,还有一个光滑坚硬冰冷的东西,差点把她的鼻血都挤出来,肚子上一个重量砸得她一个窒息。
哐当当,雪球上的小桶被撞掉下去,在地上咕咚咚滚了两圈,滚远了。
贝莉儿和玛利多诺多尔狼狈地从雪里爬起来。他们两个都睡着以后没人保持平衡,玛利多诺多尔睡着的姿势本来就是歪的,他又太重,把贝莉儿压进了雪屋边的那个雪球上。
“are you OK?”他们花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彼此都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玛利多诺多尔涨红了脸,是他要求看电影,他还抱着碗睡着了,简直丢脸死了,明明白白地告诉花儿“我很无聊我是个逞强的笨蛋”。贝莉儿捂着鼻子,泪流满面,坚硬的冰砸得她脸上一片红,他又忙摸着她的脸,帮她看有没有问题。
那双黑眼睛盈着泪看着他。玛利多诺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