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被风都吹得全身发毛,她抬起头来正好看见那对绿眼睛,男人已经把羽绒服脱了下来,看起来衣服和头发也都好好地整理过了,他环胸倚在门前安安静静地看她铲雪。
啊呸,看什么看,贝莉儿还没原谅他,虽然经过了一起砸门——还是砸他家的门的玄奇的战友经历,在他没有继续做出让人讨厌的事的时候她骂不出来,这不代表她就要对他笑脸以对。她横了他一眼,继续低头铲雪。她的眼角余光看见他走进去了,然后又披上羽绒服走出来。
银色的羽绒服衣服拉链没有拉上,露出他那身尽管皱巴巴还是看得出来很名贵的西装。他走过来把她的铲子硬是抢过来,生硬的说:“No。”
为什么No?不铲雪路封了怎么办?贝莉儿放下铲子看着他,玛利多诺多尔早有准备,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是打好的翻译:【雪停了才可以铲雪。】
雪虽然小,还有一点,没有完全停止,这时候没必要铲雪。女人睁着眼睛,那神情看起来很错愕又很无辜。
她拿着铲子的样子像一个傻瓜。玛利多诺多尔皱着眉重复地说:“No。”虽然他觉得她可能是个骗子——也没有必要看着她鼻青脸肿地在这里做白工。看在上帝的份上,他们没有小号的儿童铲子给她吗?她到底几岁?这个铲子看起来都能把她吃掉。
女人愣了好一会儿,看来是醒悟过来他的意思了,小声和他说:“thank you。”她把铲子重新放回仓库里,他没有跟着去,又回到房子门口,打开门等她进来,结果等了好久她都还没有进来。她怎么那么多事?
金毛看来是饿得很厉害,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玛利多诺多尔给它倒的狗粮,那架势几乎是秒光,它也迅速地喝完了水,感觉是狗嘴里有一个吸盘,一伸头下去水就没了。它还没吃饱,跑到他身边,撞他的腿,撒娇乞食。他不耐烦地打开狗粮袋子再给它倒了一碗,狗还没有等狗粮全倒完就激动地扑上去吧唧吧唧吃起来。
而他重新走到仓库门口,发现她在从堆积散乱的货物中挑挑拣拣地拿东西,青菜干、玉米粒、香肠、火腿和排骨鸡蛋。东西有点多,放在筐里,筐放在小车上,这个筐也有她半人那么高。
他站在仓库门口没有说话,她看见他也没出声。玛利多诺多尔突然觉得有点烦躁,这个女人倔强得跟捆了嘴的驴子一样。她不是要钱吗?她为什么这么多事,她不能只要钱吗?她推着小车从仓库出来,把东西运到小屋前,又拽着筐子一点点地拉上台阶。
玛利多诺多尔还没犹豫完她要不要帮手,她就已经把东西搬进去了。她明明娇小得像个孩子一样,黑乎乎的眼睛,黑乎乎的头发,她额头上还有一个鼓起来的小包,他知道后面有个大包。她明明可以有资本装柔弱,像他遇见过的那么多见钱眼开的女人一样。
就这样她都还没完,她拖着筐走进去,金毛已经飞快地吃完东西了,摇着尾巴来迎接她。玛利多诺多尔确定她没有其他的事了——他走进来,关上门。屋子外的寒风被隔绝了,小木屋里突然安静和温暖起来。他看着她弯腰摸了摸金毛的头,然后走进厨房。玛利多诺多尔突然紧张地跟进去,女人站在桌前看了看,锅子里的水已经被倒出来分在两个碗里,炉子关上了。
干、干什么,那双黑色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玛利多诺多尔想,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看什么看,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关火,难道要叫我看着房子失火吗?他屈尊降贵地开口:“lady first。”
女人那愚蠢的脑子终于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那张狼狈的脸上露出一个让他突然有点不能直视的笑容。她甚至都还没有脱掉帽子和围巾,头发湿漉漉地粘在脸颊上,有些地方已经结了冰渣。她说:“thank you。”声音清脆,让玛利多诺多尔突然有点心悸,然后更让他心悸的是她转手把两碗水倒进了锅里。他瞪大眼。
W……What the fuck?!然后女人拿起菜板,开始拿起菜刀切姜。
咚咚咚她切的很快,水是烧开倒出来的,重新烧开也很快。玛利多诺多尔眼睁睁地看着她把姜粒倒进锅子里,再撒一点点盐,盖上锅盖。等她把羽绒服脱下来,围巾取下来,头发撸顺,倒抽着冷气摸了摸伤口,然后打开锅盖。辛辣的姜味瞬间充满整个厨房。
玛利多诺多尔不明白她要干嘛,他呆呆的看着她用勺子把锅里的煮姜水重新分成两碗——当然碗里的姜是不会去掉的,鲜黄都还没有剥皮的姜的小颗粒在黄水里浮浮沉沉。这种东西看着应该倒进下水道里去,而女人脸上露出点犹豫的神情,她把碗推到他面前,桌子上两个碗,两碗黄水,一人一碗。
她想了一会儿说:“man……first?”
玛利多诺多尔决定还是要继续讨厌她。
他们继续通过手机互相交流了一会儿,显然她也很别扭,他们坐在一起的氛围可以用如坐针毡形容,像是两个正在谈判的敌手,彼此警惕着因为一个风吹草动就立刻跳起来互相残杀。玛利多诺多尔经过科普后确定这玩意喝起来还是预防感冒的——
中国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古里古怪的药方?感觉像是巫婆的地下室里掏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