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个迷雾重重的迷宫,我看不到他情绪的开端,也看不到他心绪的尽头,这让我有些心慌,将手覆上他的手臂,说:“张代,你有心事吗?”
原本挺得直直的身板,颓然垂下来一些,张代侧过脸来看我一阵,他说:“唐小二,我想去张大有那里一趟。”
虽然张代这样跳跃,可我回想今晚发生的所有一连串的事,我自然能明白张代肯定不是兴之所至,他去找张大有,应该是为了夏莱。
我也知道,他与张大有一向剑拔弩张,就算张代安安静静什么都不做,张大有尚且看他不惯。若然张代要为夏莱的事去找张大有,这两父子大概又免不了有另外一番的冲突。
尽管夏莱在张家一向保持着中立,可她到底是愿意为张代着想的那个人,张代要为她仗义执言也好,为她出头也罢,那我不应该阻挠吧。
点了点头,我说:“好,你想去就去。”
但张代随即又说:“那我送你回家,我再去。”
我将他的胳膊抓得很重:“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去。”
僵持执拗了一阵,张代最终败在我的坚持下,他开始发动着车子,而我们一路沉默相互无言。
而张代从头到尾握着我的手,辗转着将车开到曦城一独立别墅面前。
即使在夜色的遮挡下,我仍然能看到这个被炒了天价的别墅恢弘凛然的气派,这让我还没有见到张大有那个顽固的老头子,就先打了一个寒颤。
加重力道团着我的手,张代牵着我走几步,他立在门前,沉着按了按门铃。
透过稀落的栏栅,我看到那道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有个中年模样的女人慢吞吞踱步出来,她扫了我们一眼,脸色有微微的滞停,但她很快笑了:“小代,你回来了?快进来吧。”
她与张代说话间,余光不断打量着我,但她看归看,也没问张代我是谁。
我也就对她笑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而张代,他也没有把我介绍给这个中年女人的意思,他开门见山:“陈姨,张大有他睡了没?”
陈姨的脸色一僵,她压低声音:“张先生还没睡。小代啊,跟你爸客气点,别这么着,不好。”
牵着我往前跨进去,张代声音也稍微放轻:“陈姨你去睡吧。等会我走,我会自己把门带上。”
我以为那个陈姨会推辞呢,谁知道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张先生在书房。”
说完这句,她健步如飞啊,一转眼不见人影。
张代面无波澜再次牵着我,走过了奢华得让我咂舌的大厅,拐了个弯之后,他停在门前,伸手轻轻敲了敲。
张大有的声音隔着门,传了出来。俨然不像是在自己的家里,他似乎还端着对下属那种威严:“进来。”
没有丝毫的迟滞,张代下手将门重重一推。
循着开门声,张大有将目光投过来,他只看了一眼,神色突变,他冷冷道:“孽种,你来这里做什么?”
带着我往前几步,张代俯视着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张大有,他语速缓慢,却极具攻击力:“是你让夏莱跟汪晓东交往的?”
张大有面不改色,冷面如霜:“我让我自己的女儿跟谁交往,是我的自由。”
松开我的手,张代上前一步:“汪晓东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清楚楚,他不合适夏莱!你这是要毁掉夏莱的一生!”
神淡气定端起面前的茶杯,张大有小抿了一口,他微微抬起脸来,斜视着张代:“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不然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目光凌厉扫了我一眼,张大有又说:“你娶一个野丫头的事,虽然有奶奶帮你挡着,我暂时不追究,但不代表你可以永远高枕无忧。你那么有空关心夏莱要跟谁交往,要嫁给谁,还不如留点心思多关注关注你自己。毕竟,像你这样的可怜虫,没有同情别人的资格。”
拳头瞬间捏成一团,张代又是疾行两步:“张大有,夏莱她是你女儿,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不是你的傀儡,更不是你搅风搅雨厮杀的棋子!”
慨然不动,张大有泰然自若:“呵呵,拳头捏起来了。怎么,你想打我?”
身体一抖,张代站稳脚跟,语带嘲弄:“张大有,你若是有种,你就明着跟汪爷爷去斗,把他斗下去你就可以一统江湖登基为皇稳坐泰山,你就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你要这样获取胜利才显得你有本事,靠着出卖夏莱的幸福去交换利益,算什么本事!”
又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张大有将茶杯轻飘飘顿在茶几上,他玩味地睥睨着张代:“是谁告诉你,我要让夏莱与汪晓东交往的?”
脸上浮起一丝愕然,张代疾疾恢复如常:“你什么意思?”
张大有正了正身体:“你说得对,汪晓东那小子,不适合夏莱。所以我给夏莱物色了更般配的。我一向与曹军交好,而曹军的犬子曹景阳我也见过几次,人品作风我都略有了解,而且曹军只有曹景阳这么个儿子,夏莱跟了曹景阳,以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坐享曹军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家业,她跟着曹景阳,以后自然能过得舒服点。”
我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