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不理事的左相便又开始帮皇帝打理起一些政事来。
这日左相同其他几位大臣正在太极殿的外间述职,大臣们说的口干舌燥,可到最后也不见里面有半句回应。
这一回,皇上已经整整躺了三日未起来过了,太医们在太极殿轮换守着,皇后带着人在御前侍疾。
“圣上,臣恳请圣上以社稷为重,立大皇子为太子。”左相在隔断用的紫檀嵌染牙围屏前跪了下来朗声说道。
半月前才有人在大殿上因此被皇帝训斥,这左相怎的还这般死脑筋不开窍的上去找死。站在他身后的其他大臣们皆是屏气僵直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预料中的怒斥没有从里间传出,只有此起彼伏的粗喘声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十分恐怖。
“朕知道了,你们且先退下吧。”周煜的声音嘶哑,难听的可怕。
等听到外间的人都退了个干净,他才吃力的扭动着自己的脖子,看着跪在自己身旁的这个女子,低眉顺眼,温婉贤淑。
这些日子自己躺在榻上,甚是都已经不能下床出恭,她却夜不能寐的守在榻前衣不解带的照顾着自己。或许她有私心,但哪又如何,谁人没有私心,周煜已经没有力气去作他想了。
他清楚自己如今的状况,反正从始至终,他都是打算把这个位置传给忞儿的。只是忞儿到底还是太小了,不过,皇后是个好的,担得起太后的担子,他很放心。
“皇后。”他伸手,想叫她扶自己起来。
他浑身震颤,握着皇后的手,连带着她细软的臂膊都跟着颤抖不已。
“叫李有才去准备笔墨,朕要立旨。”
☆、第 84 章
周煜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几近瘫痪在床, 每次被人扶起身来后,玉枕上都是他头上掉落的头发。
他的嘴里溃烂一片,疼的他吃不下东西也说不出话来, 舌尖舔上齿根的时候,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牙齿的松动。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睡过了,总是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纱幔,有时候实在没有气力了, 他便阖上眼,他觉得自己睡过去了,可眼前却全是怪力乱神之事。
他能清楚的听见外间太医们特意压低的声音, 他能听见皇后隐隐的抽泣声。他知道自己可能并没有真的睡过去,可他真的好累,真想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不用去想, 不去爱, 不去恨。
他有时清醒,有时恍惚, 他有时会在心中不禁发问,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年纪了?他记得自己才二十五六的年纪,怎么的竟像是已到耄耋之年一般。
会不会自己真的已经很老了,老到睡了一觉竟把中间这几十年的时光通通的都给忘记了?
今日他又难得的清醒了,他觉得自己的手也久违的有劲了, 他甚至清楚的听见外面是自己的臣子们正在述职。
他们在说什么?北边的冲突竟然还没有解决吗?周煜开始神游,直到他听见左相说话的声音,叫他立储。
那就立吧,他只有忞儿一个皇子,就把皇位给他吧。
周煜叫人扶着自己起来,颤抖着手,在明晃晃的布帛上写下了传位的诏书。他费了很大的气力才将笔拿稳,明明只是几句话,因着颤抖不停的手,他却写了很久,写的满头大汗。
他在将自己的玉玺在那碟细腻鲜艳的朱砂上一按,在诏书的最后盖上朱印。
黝黑的墨迹,赤红的朱印,颜色分明。皇后站在一旁看着,目光瞥及那碟子朱砂印泥,觉得当真是讽刺的很。
周煜将诏书塞进她手中,又重重的躺了下去,他大口的喘着气,仿佛已经耗尽全身的力气。
皇后叫秋水拿来一个锦盒,将诏书收进锦盒中。
“娘娘,要拿回凤栖宫吗?”秋水问道。
“先隔架子上吧。”皇后环顾四周,冲着靠墙的黄花梨珠宝架抬首。左右东西已经拿到手了,他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她也不着急要怎样,留在这儿多陪陪这个可怜人吧。
她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怜悯,看的周煜浑身起寒。他心下不解,干脆闭上了双眼。
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听到过太医令对皇后说的日子,他要为忞儿多打算一点。姜家还能用,有永安在,姜家不会背主的,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同意她和姜修能在一起这事。
还有宋景行,他要把宋景行给叫回来,当初他能助自己夺下皇位,也定能帮忞儿守住皇位。
思及此事,他立刻开口,想唤人来:“李、李有才。”他的声音沙哑,三个字说的模糊不清,就连站在他跟前的皇后都没能听清。
皇后慢悠悠的弯下腰,将半个身子探进帐间,语气轻柔的问他:“皇上想说什么?”
周煜口中痛的厉害,口.津呛进气管,叫他连连咳嗽了起来。
皇后伸手在胸口拍着,动作轻盈,“皇上别急,很多事情都是急不来的。”
她的眸色发沉,笑的冶艳又诡异。周煜心觉不对劲,食指抖动着指着她:“你?”
皇后抬手握着他的手指,将他的手按了回去,放进缎面薄被中,顺势就在床沿坐下。
“皇上想问我是何意?”她侧了侧身子,背对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