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瞎子点点头,大手一挥,说道:“上山。”
一行人往山上走去。
按着子午针的指向,我们先上了一条小路,走了不多会儿,又拐了个弯,走进一个树林里。
这座山因为在坟地后面,平日里人迹罕至,以至于树木疯长。荒草半人多高,我个子矮小,一步迈进去竟然露不出脑袋,脚下更是没谱,碎石,露出地面的树根,各种纵横的藤蔓交错,稍有不慎就会被绊倒。
我们走的很慢,一路小心翼翼。
随着深入,愈发难行,简直都没法落脚。我随手捡了一根藤条,抽抽打打着在前面开路,其他几人紧紧跟在后面。
这鬼地方,别说两个五岁的瓜娃子,即便是我也绝对不敢单独进来,他们又是如何来的?难道是被什么人带进来的?可不对啊,如果有人来过,踩踏的痕迹总该有吧……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道又遇到鬼遮眼或者别的鬼把戏了?毕竟现在小龙河的事还没完,有一个对我们一行一动了如指掌的杀人凶手,一直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又或者眼前这个程瞎子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先生,咱们这么走对吗?这……这也没有路啊。”
我战战兢兢地挥动藤条开着路,樊木匠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根据罗盘指引走,肯定错不了,不过……”程瞎子胸有成竹,声音洪亮不像是有什么坏心思之人。
“不过,你们两口子要有心理准备,孩子……孩子肯定是没了。”
我回头瞟了一眼樊木匠两夫妻,樊木匠脑袋压得低低的,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他老婆眼神飘忽,一脸木然,显然他俩早已想到了这一点。
又这样磕磕绊绊得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就在我以为今夜又着了道的时候,忽然感觉眼前豁然开朗了,抬头拿手电一照,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出了树林,来到了一个小土岗前。
我长吁一口气,终于出来了,只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我仔细打量了一圈,我们正身处山腰,自这个位置放眼望去可以看见小龙河里正波光粼粼;抬头,漫天繁星,皓月当空,晚风徐徐,还真是个视野开阔的好地方。
程瞎子突然站定,说了一句:“到了,就在这一范围内,你们好好找找。”
说罢,他摸索到一棵大树旁坐下,又招呼我过去。
樊木匠两夫妻和跟着来的两兄弟则分成四路,朝着四个方向找了过去。
这片山岗并不大,不多会工夫几个人就垂头丧气的陆续回来了,显然是没找到。
“先生,你看……”樊木匠有些不甘心。
“不应该啊,分明就在这里,怎么会没有呢?”程瞎子蹙着眉头一脸不相信。
正在此时,我忽然感觉手里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低头看去,只见手里的罗盘先前只指向一个地方的子午针此刻竟跟风车似的,滴溜溜地打起了转。
“咋回事?”我惊呼,随即又问程瞎子道,“程爷爷,这子午针怎么一直转个不停?”
程瞎子闻言一怔,停了一会,说道:“地面上没有,那就在地下,仔细找找,看看眼巴前有没有动过土。”
……
还真被他给说着了,不一会就传来樊木匠的叫声,我俩赶忙奔了过去。
这地方长着一棵歪脖子树,地面土壤松软,有近期挖掘过的痕迹。
其他几人也闻声赶来,七手八脚一通挖,最后在一米多深的地方挖出了两具小小的尸体。
宝生和小翠眼睛闭的紧紧的,身上光溜溜的,一件衣服也没穿,口鼻、头发里全是土。
“宝生……小翠……我的孩儿啊……”樊木匠的媳妇一下子跳进坑里疯狂的扒拉着土,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的尸体紧紧的揽在怀里。
樊木匠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张大了嘴,无声的大哭。
我曾经幻想过,他们可能是从山上掉下来摔死,可能是被野兽咬死,却独独没有想到他们会赤身裸体的被埋在地下……
看着这一幕,我心中悲痛难忍,眼泪也不自觉掉了下来。
他们是被人害死的。
樊木匠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猛地站起来,冲着天破口大骂:“是谁?哪个龟孙害我一双儿女!有种冲老子来……被我知道了,我将你千刀万剐……”
看着樊木匠那张扭曲得变了形的脸,我突然想到了我娘,如果换作死的是我,我娘会不会也像他这样发疯?
然后,我又想到了大头,虽然他已经死了两年了,我还是不相信他会上吊自杀,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程瞎子好像对找到孩子的尸体并不关心,一个劲的侧着耳朵听,一会听听这边,一会又听听那边,接连转了好几个圈,完事又使劲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忽然大叫起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被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赶忙问道:“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程爷爷。”
“长生啊,那边是不是小龙河?”他手指向小龙河的方向,问我。
“是啊。”
“这三面是不是山?”他的手又划拉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