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接下来要说的话。
朱江三人见状,心中暗暗觉得不妙。这李大人,是明摆着早有准备啊。但他们作为观审,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继续看着。
接下来,罗武便将自己的遭遇,以及他母亲的遭遇,详细地说了一遍。
这是李文柏第二次听到罗武的讲述,但听完后,他依然觉得心中怨怒难平。
一个身负赫赫战功的将士,兄长、袍泽的接连战死,自己残疾归乡,一连串的苦难遭遇,都没能打倒他,最后反倒被家乡的豪绅欺负得喘不过气来,最后连自己的母亲都保不住。
这样的遭遇,放到平民那里,或许只能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感慨哀叹一下,也就完了。
但是放到府衙公堂上,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若是罗武的母亲是因为前线军营给罗武的抚恤金不够,才没银子治病病死的,那这是前线军营的抚恤制度问题。李文柏是西州刺史,他管不了这个。
但事实是,罗武的母亲是因为杨邦的铜器作坊的月钱克扣问题,导致没钱治病买药,最后病死卧榻。李文柏岂能不管?
谁都知道,李文柏在文兴县当县令时,是出了名的爱民如子。不但自己出钱买粮赈济灾民,后来还主动联络几个大商户,建设几个大作坊,为数千百姓提供了差事和收入来源。最后甚至还由县衙出钱,给文兴县百姓建起了免费的医馆、养济院、育婴堂、蒙学书院等,可以说是想尽办法为百姓谋福祉了。
这样一个人,来到了前庭出任刺史,居然在上任的第一天,就遇上了贫苦农户被富商欺压而无钱治病最后病死的事情。
朱江三人坐在公堂的一侧,都有些不安,他们知道,李文柏要发怒了。
罗武将自己的遭遇说完后,公堂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起来。
李文柏阴沉着脸,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杨邦早已经恢复了神志,满脸惊恐地听完罗武的话,整个人都软在那里。他自己的作坊,是什么情况,他最清楚。他知道罗武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一点点的夸张。
李文柏铁青着脸,目光冰冷地看着杨邦。
“杨邦,罗武刚刚说的,可是实情?你最好从实招来。若有一句假话,当堂杖毙。绝不饶恕。”
杨邦刚勉强直起上半身,听到李文柏后面的狠话,吓得又软了下去,眼珠子转了转,哆哆嗦嗦道:“大……大人,草民年纪大了,平日里都在处理几个作坊大体的运作,已经……已经很少亲自到作坊去了。故而……故而对罗母的遭遇……并……并不知情……”
对于杨邦的话,李文柏并不怀疑。但他知道,杨邦在避重就轻。
“不要想着避重就轻。罗母的事情,本官自会派人去查。本官现在问的,是你手里的几个作坊,是否真如罗武所说的,月钱极低,且经常加长劳作时间?”
“这……”杨邦低头沉吟,久久说不出话来。
李文柏的问题可谓是直戳杨邦的要害,他现在不管承认还是否认,都没有好下场。
若是承认,凭他对这位李大人的了解,他敢如此对待农户,那么李文柏也能轻松将他弄垮。
若是否认,那边是撒谎。刚刚李文柏对他的威胁,还在他的耳边回荡着呢。
“不说是吧?”李文柏冷笑了一声,对李二吩咐道:“李二,叫几个机灵点的衙役,去杨邦府上,还有他家的几个铜器作坊,将所有月钱支出账簿,统统取来。”
“是。”李二点头,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大人,若是他们不交……”
李二话没说完,直接被暴怒的李文柏打断。
“谁敢不交,按照公然反抗官府之罪论,先重打二十大板,然后直接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是。”
李二底气十足地走了。
杨邦见状瞬间就慌了,心想这李大人,是要来真的啦。
于是也顾不上什么后果,大声喊道:“大人,大人。草民说……草民说。确实如罗武所言,普通工人的月钱是两百文,劳作时长是六个时辰……”
反正李文柏也会知道,趁着账簿那来之前说出来,好歹还能留点面子。
但李文柏却不吃他这套,既然他已经放下了话,那么就不会再需要杨邦告诉他什么实情了。
“现在才愿意说,不觉得晚了点吗?”
杨邦低着头,默然不语。
“月钱二百文。杨邦,你是真拿得出手啊。”李文柏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知道,文兴县,也就是原本的交合县,现在工人的月钱是多少吗?”
“小人……小人不知……”
“你不知道,那本官现在告诉你。八百文。若是体力活,便是一千文的月钱。劳作时长是四个时辰。杨邦,你拿个二百文,是打发叫花子吗?”
杨邦没话说了。其实他很想说,李大人你那文兴县是特殊情况,那些作坊都是你搞起来的,工人们月钱高很正常。
但这些话他不敢说,也没脸说。因为文兴县工人月钱虽然高,但也高不到哪里去,而他的作坊开出的工钱待遇,是真的低。
“罗武再不是,也不过杀一人。而你杨邦,手底下几个铜器作坊数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