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白见越鸣砚没有跟上,他不明所以:“小越?”
越鸣砚道:“燕白先生,我还是觉得不对。”
燕白:“……小越?”
越鸣砚看着那处入口,暌违已久的眩晕感又重新笼罩了他,那地下似有什么在呼唤着他,在等着他,长久的等着他,那样强烈的思念与等待,让越鸣砚移不开眼,也离不开半步。
燕白急了,他喊道:“小越!!”
可越鸣砚已经听不见了,他的五感已被从这幽深地下传来的杂乱信息给充斥。他眼瞳弥漫上了最幽深的墨色,耳边寂似无声。
燕白在呼喊,他见越鸣砚听不见自己说话,便扑到了他的面前去。
可他忘了,越鸣砚原本就看不见他。
燕白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了这地下是什么,魔道镇着的、温晦藏着的又是什么。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燕白慌极了,他甚至伸出手去拖拽越鸣砚,却直接从越鸣砚的胳膊上穿过——
他绝望地大喊道:“小越,你不能去那里,你不能去——”
“越鸣砚!”
北境风急,落雪纷纷不止。
屋外风雪哭嚎,就算是在北境雪谷里,也能算得上是极为少见的糟糕天气。在这样的风雪下,连本就活在雪里的那些寒树都要被彻底淹没了去,屋外不要说是活物,甚至连抹白色以外的东西都看不见。
朔夜爵披了件厚重的衣裳,从案前取了刚换了炭的手炉,却正似要出门。似乎是被门外溢进的凉气给呛着了,他咳嗽了两声,方才抬起眼往屋外看去。
那里什么也瞧不见,只能看见一片白色。
朔夜爵凝视了那片白片刻,慢慢的敛下了眉目。他脸上的神色几乎要比屋外的雪还要白,可神情却是宁静的。静得好似这风雪不在,静得好似他并非要去闯这风雪。
案前的红泥炉还在燃着,上面搁着剩着的半壶酒。红泥炉旁,金碟之上,原本总是会搁着一两颗救命的药等某人自取。而这一次,朔夜爵却将药自己吃了,喝尽了剩下的半壶酒,翻手将金碟反扣在桌上。
炉火灭了。
他出了门。
第68章 无间09
十二金殿前风消雨冷。
不过须臾片刻,早已不见先前春秋盛然之景。金阶之上,是步步寒霜,直冻人心肠,金阶之下,是雷鸣化海,销骨噬血!
女阎罗手中的梨花白枪早已被寒霜覆盖,而绮澜尘握着的桃枝却也同样好不去哪里。
她略低头看了一眼,桃枝上开出的第一朵花已然败颓,褐色的尖端更是枯败了一节。她握着桃枝的指尖在不住的稀稀落落地往下滴着血,那点血沁在她脚上覆满的白雪中,正似雪里开不败的红梅。
漪寄奴同样好不去哪里,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是肉眼可见的青紫冻斑,严重的处的皮肤更是早已寒气入体失了知觉。她的指尖上布满了除也除不干净的薄霜,整个手掌青紫相交,不仅丝毫不见先前纤弱莹莹之色,更是透着沉沉死气,骇人可怖!
可原该尤为注重外貌的女阎罗却只是扫了一眼自己糟糕的状态,便再无反应。不仅对此毫无反应,她甚至仍用这那双已濒临崩溃的双手稳稳地握着自己的梨花枪,枪尖对准着绮澜尘,语气轻媚温柔:“桃源四景,我不过堪堪领教过其三。”
“还有夏景吧,冬已至,酷夏何在?”
“早就听闻夏景暴烈,堪比梨花枪尖。绮姑娘好不容易才来奴这金殿一次,可莫要小气攥着夏景色不肯放呀?”
花语在一旁看着,自然知道这两人本就在伯仲之间,如今已都是强弩之末。若是继续拼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之局,她忍不住出声唤了一声——“绮、绮师伯!”
绮澜尘握着的桃枝顿了一瞬。
花语见状连声道:“绮师伯,你答应过剑主会等她回来的!原本我们要做的也只是绊住女阎罗,如今就算不管她,她也妨碍不了剑主了!魔尊对她下令,命她必须死守,可能是不必攻破的!您可千万不要中了她的计策,白白被她拖累去!”
漪寄奴听见这话,眼里泛起冷意。她低低笑了两声,道:“哎呀,桃源里的姑娘就是金贵,才不过滴了两滴血,就有的是人心疼。不像奴贱命一条,死也了无甚所谓。”
“可这又如何呢?”她美目冷凝,含笑道:“这是奴的十二金殿,打不打不是桃源说了算,而是奴说了算!”
绮澜尘闻言微微抬眸,她见到了漪寄奴那双泛着春波媚意的秋眸,也见到了那双眼眸深底处沉寂已久、压得人仅仅不过看一眼便感觉要喘不过气的寒冷冰川。
漪寄奴的故事绮澜尘是知道的。而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当年与那王子结成道侣的女修,是出自桃源的女修。漪寄奴是如何心性狠辣之人,她杀了负心薄幸的未婚夫,当然也不会放过与王子结成道侣的那位女修。女修的头颅被漪寄奴一枪送进了桃源,引得桃源大怒,曾追杀了她约有二十多年——直到后来桃源换了坞主,又觉得此事毕竟也算不得光彩,方才渐渐放下了对她的追杀,由得她躲于魔域一角偷安,最终成为威名赫赫的女阎罗。
绮澜尘在幼年时,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