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鸣砚拿了剑鞘便急着来找秦湛,哪里细看过,如今秦湛问,他方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褐色的剑鞘,顿了一瞬才说:“挺好的。”
秦湛看了他一眼,也不戳破他的尴尬,只是笑了笑,说:“你喜欢便好,因为接下来怕是要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会回南境了,你没得机会去寻徐师兄再替你修改。”
越鸣砚眼眸微微发亮,他问:“师尊要带我游历吗?”
秦湛道:“对,顺便在路上给你找合适的练手对象。等时候合适了,我带你去炼狱窟附近。”
越鸣砚即刻道:“好。”
秦湛笑道:“你不怕炼狱窟吗?”
越鸣砚反问:“为什么要怕?”
秦湛想了想,也笑着说:“对,没什么可怕的。”
炼狱窟因数千年前一场地动而生,其内充斥瘴气怪物,正似人间炼狱,方才被命名为炼狱窟。
炼狱窟面上瞧着不过只是一条裂缝,其下近万米,深不可测。人若是落于炼狱窟中,哪怕不为其中魔物的食量,也越不过这万丈之高,突破这数千年所形成的时空交错,回到此世中来。
至少炼狱窟自诞生起,从未有东西能挣扎而出,只有进去,便再也出不来。
从缝隙往下看去,只能瞧着一团永不熄灭、似岩浆一般滚滚的红色浓雾,这浓雾自会色变为血红已有三十年,三十年来这红雾未变,司幽府的府君便也在这红雾边守了三十年。
知非否踏步而来,他手指折扇,瞧了炼狱窟血雾一眼,笑道:“你还在等吗?”
司幽府君喜着黑甲,冷声冷面。哪怕是同僚迈步而来,他也未多错一眼去,只冷冷道:“你若不是来帮忙的,便赶紧滚。”
知非否道:“我怎么没有帮忙,若不是我在外操劳,你能这么安心地在这等着魔尊?正道早打来了。”
司幽府君知道秦湛这些年守在阆风不得出大多是知非否的功劳,所以知非否这么说,他便也沉默认了。
知非否几步走到他旁边,瞧了瞧:“我怎么觉得这颜色更浓了?魔尊真能出来吗?”
司幽府君最不喜欢听见别人质疑温晦,他冷声说:“魔尊当然会回来,你若不信,又何必还守着枯叶宫。”
知非否笑道:“我当然信任魔尊,只有魔尊才能帮我达成所愿。只是我的老家都快被一剑江寒给折腾完了,魔尊若是再不回来,我的枯叶宫怕是就没了。”
司幽府君毫不同情,他说:“谁让你去动秦湛。”
知非否眯了眯眼,他问:“你难道不想动秦湛?”
知非否对司幽府君道:“帮我一把,我需得把枯叶宫转移,你总不想魔尊回来,双臂失之一臂吧。”
司幽府君有些犹疑,知非否道:“你的部下对上一剑江寒也没用,他这个疯子,我是没办法才来找你。魔尊三十年未出,也不会在这时候出去。”
司幽府君犹疑再三,最后还是挨不过知非否的舌头,他点头道:“好吧,我帮你。但我只帮一天。”
知非否笑了:“一天就够了。”
司幽府君与知非否离开了炼狱窟,离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红色的雾真的更浓了吗?
夜色降临,群星闪烁。
不远处居于苍山的猎户打了柴,正要往回走。他走至一半,在夜间瞧见个人。
苍山近炼狱窟,常有妖魔鬼怪出入,猎户原本刚见便浑身激出冷汗,差点就拔腿跑。好在今日月光清晰,让他清楚地瞧见了那人有影子。
猎户远远瞧着,觉得那人似乎遇上了点麻烦,便隔着喊了声:“喂——要帮忙吗?”
那人影闻言向猎户处看去,而后也回答:“是的,劳驾您帮个忙!”
猎户听见是年轻男人的声音,回答也不像精怪般别扭,心下那口气松了更多,背着柴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他走得近了些,便看清了坐在石头上的人影。
那是个穿着破破烂烂黑衣服的青年,一头黑发散在身后,一张面孔生的俊俏得很,尤其是他含着笑意,略弯着的眼睛瞧着比缀着星星的夜还要深还要明。
那青年见了猎户,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越发让猎户觉得这人不像凡人,反倒比苍山里的那些老爷们更像话本里的神仙。
那青年对猎户道:“这位兄台,不知能否借我一块布擦擦脸,我出来的匆忙,弄上了点脏东西,怕吓着人。”
猎户这才注意道对方的眉毛上沾着紫色的液体,头发上也有。
——大概是什么植物的汁液。
猎户也不以为意,笑道:“我家就在附近,你若是不嫌弃,去我家洗洗好了。”
青年笑了:“真的吗?那太谢谢了。”
猎户有些不好意思连说好几句不必,便替青年带起了路。青年风姿萧疏轩举,却也能与各猎户相谈甚欢。
月光将两人足印照的清晰。
猎户留下的是鞋印,而青年留下的,则是随着他的步伐掉下的、不知是何种生物的血块与肉沫。
他笑着回应猎户的话,手指若有似无的扶着自己的腰侧。
那里是一把朱色的,中心镂空的长剑。剑柄上似有小字,若是白日里,仔细瞧一瞧,大约能辨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