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天惹恼了她,被她一刀提前结果了小命。
“娘亲,我不用侍女伺候的,从小独自生活已是习惯,怎能劳烦仙儿姑娘伸手。”先不说他需不需要人伺候,单凭仙儿这一柄长刀,若是应下,看这情形往后谁伺候谁还真说不准。
“既然你日后要走修行这条路,总要有人护你周全。”
“娘亲,若是我无法修行呢?”季离虽是在说一个假想,但是他却说的很认真。
“那你便是手无缚鸡之力,有仙儿在,也可保你无恙。”
“娘亲……”
“就定了,不要再说。”聋娘稍稍凝眉,板起了脸。
“是,娘亲。”季离见聋娘面色微愠,只得应下。
而仙儿在季离点头的那一刻,便脚步轻挪,站到了他的身后,依旧目视前方。
季离回头望了望,总觉着这仙儿姑娘虽说姿容卓绝,但脸上实在是太过清冷。
本来这淡眉狭眼再加上俏鼻樱唇,每一处都可称得上绝世,却好似拼在一起,不知怎的就突然不食人间烟火了一般。
他想不出若是仙儿能像胡婉儿那般,甜美娇媚的笑上一笑,该是多美的景致。
“对了,这玉佩方才取了,却是忘了给你,喏,挂好罢。”聋娘从袖中掏出一块深青玉佩,递给季离。
“娘亲,这是……”季离双手接过,玉佩入手温润,上刻青仙二字。
“这是青仙楼的腰牌,你是少主,自然要有。”
“谢过娘亲。”季离侧头瞥了一眼云仙儿腰间,果然挂着枚同样的玉佩。
“恰好今日南胜使臣进城,这会儿许是快到时辰了,反正无事,你可以先去替娘看看。”聋娘今早就听凤娘提起,还说这使臣与以往相比有些与众不同。
而青仙楼作为天都艳名最盛的风雅所在,自然成为大衡国与南胜国历届使臣心照不宣的驻足之地。
不过,倒是不知南胜派遣使臣这时来访天都,究竟是所谓何事。
按日子数着,秋季修行宗门纳新的盛会仍有半月才到,距离两年一度的大乾青云试也还足有月余。
难不成,南胜国与大衡国已彻底决裂?
毕竟两国貌合神离多年,若非大乾制衡,恐怕早已刀戈相向。
“娘亲,南胜使臣不是才来过?”季离记性一向很好,他清楚的记得月前南胜使臣方才来过,不过他当时倒是没功夫去瞧,就是听着街上吵闹,想来朝廷派出欢迎的排场也是不小。
“自从南胜的不二剑宗出了个剑仙,这使臣来的倒是更频了一点儿,上次来时,南胜人的势头可是比以往要足了很多。”聋娘点头。
要说上回那南胜使臣她可当真是印象颇深,毕竟这位大人可是足足在南玲珑房内住了三天,临走之时还偏要赋诗一首赠与南玲珑,不料一张嘴尽是些虎狼之词。
“剑仙,修行有多高?”季离对修行之事不甚了解,就是这问法,都错漏百出。
“既敢称仙,自是八转已到。”仙儿在季离方凳后站着,想也不想便答道。
“八转?”其实不怪季离疑惑,毕竟只要是和修行有关,于他来说都是新词鲜调。
“每转需通十二脉,八转便是全身已有九十六脉彻底贯通。”仙儿没想过这少主竟真的对修行之事一无所知,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之感。
要知道修行一途,便如轮转。
每转十二脉,一脉一登天。
而八转,已登临人仙境。
一整个世间,算上这新晋剑仙,人仙也不过五指之数,每一位都是出尘绝世,携着无尽芳华。
“你就先去南三街凑个热闹,顺便帮娘瞧瞧那新来的使臣有何不同凡响。”聋娘怕季离聊起修行又是眼热心凉,忙借由头将他支走。
“是,娘亲。”季离起身,朝聋娘俯首后,往大门口走去,身后仙儿也一同行过礼,便紧随着季离而去。
待得他刚一回身才发现,青仙楼果然是生意火热。
此时还不过上午,大厅中几十张圆桌已是近乎满座,凤娘的青花裙装在几桌熟客间回旋,巧笑顾盼,眉眼欢愉。
“姨母,我出去看看使臣进城,一会儿就回来。”季离走到凤娘身边拱手。
“去罢去罢,同仙儿在邻街逛逛,不急着回来。”凤娘这会儿正忙着领几位新调教的姑娘,二楼又有红倌人起牌,她总要盯着,便朝季离挥挥手。
“好,姨母辛苦。”
直等到出了青仙楼的门,艳阳恰当空,花街莺燕热闹,行人熙熙攘攘,季离忽觉得恍若隔世。
昨夜养父领他进来,他只想着帮上养父最后一回,倒是也没多想自己。
可今日出了这门口,季离却凭空生出许多感怀。
其中最重的就是,他实在是不想死了。
虽说他嘴里说着要修行,还想着去大乾青云试看看。
但他早就在心里默默的做好了准备,自己一年后就会死。
谁知偏在这时候,他刚巧认了娘亲,有了姨母,也见过了更多的明艳色彩,还多了个冷面侍女。
本来,他死时的祝词想的是:我死了,祝这世间继续热闹,祝我还会是我。
可他如今的确是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