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想了想道:“不好说,反正姑娘进去就知道了,还多问什么?”
才说到这里,果然就听见屋里叫了:“珍姑娘呢?夫人请她进来说话!”
是业妈妈。
丫鬟推着珍娘:“这不是来了?姑娘快着些!”
珍娘心想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这高僧什么来头?说不定是跟这里主持串通好了,跟程夫人一个鼻孔出气的?
因此揣着小心,来到屋里,珍娘这才看清,夫人下首坐着的,那位老僧。
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胡子眉毛都白了,丝丝缕缕地垂在胸前,别的也罢了,唯有一双眼睛,珍娘才抬起眸子就撞了上去,一时间便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吸出去了,止不住的有些慌了,心想这人果然不简单,眼珠子黑得看不见底,又大又深,好像有魔力似的。
不过也只一瞬间,那高僧就移开了眼光,对程夫人开口了:“不知在座,哪一位贵人要观相?”
珍娘默不作声走到程夫人身边,她知道,这一出戏自己是跑不掉要掺和一把了。
程夫人果然指珍娘笑道:“我们还相什么相?早都定了半辈子人生了。唯有她,”亲热地搂过珍娘来,手指压在她的腰上,珍娘觉得又冷又滑,好像被蛇缠了上去:“我这个好干女儿,今年刚刚及笄,你相想她吧,看能不能找个好人家?”
高僧不动声色地再看珍娘,这一回珍娘学了个乖,低头装羞,不接对方目光。
屋里半晌听不见人声,业妈妈和程夫人更连呼吸也屏住了,只等高僧开口。
片刻,只听得一声轻笑,然后方是高僧的声音:“连脸儿都看不见,还相什么相呢?姑娘诚心,若信得过老朽,不妨上前来让我细看看,若本是信不过的,那连看也不必看了。”
珍娘还没动呢,业妈妈就上来推她了:“这孩子也是,这时候还害什么臊啊!”嘴里笑嘻嘻,手上的力气却不小,推得珍娘差点一个趔趄,要不是特意防着她的,可能就要摔出去了。
珍娘手在袖子里,装得没事人似的,暗中却回推业妈妈一把,嘴里也笑呵呵地道:“妈妈倒比我还急!让我自己走吧。”
说着盈盈冉冉,大大方方走到高僧座位前,施了个礼,方才端然抬头:“老师父好好相相,看我今年可有姻缘之说?”
心想老妖婆你等的不就是这句话么?我替你说出来好了,省得你总是不肯放过。
程夫人果然一听就笑了,用手帕捂了嘴指着珍娘对业妈妈道:“你看你看,她倒真有脸说出口来!”
业妈妈也笑:“哎呀珍丫头不比我们,她是这样惯了的。”
珍娘一听便回头:“呀,原是我鲁莽了?原来该这样问的?哎我一个农女,哪里知道这许多规矩?好吧老师父不要说姻缘了,就说说看我今年会不会发财好了。”
程夫人的心掉进了谷底,立刻瞪了业妈妈一眼,后者心里叫苦,嘴上咀嚅了半天,竟找不出话来说。
珍娘心里笑得不行,嘴上还作谦虚祥和状:“那就这样好了,夫人和妈妈都没说什么,看来这样问是对的,女儿家是该矜持些的,好吧就说说财运吧。”
高僧不动声色地看着珍娘演戏,这时方又笑了一下。
珍娘听见这笑好像是有些内容的,于是回身看了他一眼,被那黑得无底的瞳仁震了一下,忙又低头。
“老僧相人,一向看见什么说什么,看见财运,那就说财运,看见姻缘,也不好不说姻缘的。”
珍娘不说话,只是笑,心想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斤两!
于是一屋子都屏住了呼吸,要等高僧开口。
“姑娘是何方人士?”却不料高僧开口,竟是一句问话。
珍娘好笑起来:“老师父不是惯会看人么?怎么反问我何方人士?看不出来么?”最后一句说得快了,有些轻慢,珍娘一出口便觉得后悔,可是说出去了,也没法收回。
高僧却不当回事地听了,声音依旧是淡而清雅:“看是看得出来,却不敢相信。”
珍娘的心漏跳了一拍。
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看出自己是穿越而来的?!
“这凡胎身子骨,自然是十几年前的结出的,不过姑娘的心智,看起来却要老练得多呢!”高僧还在不紧不慢的说着:“许是老僧眼皮子浅了,一时竟看不出缘由,因此不敢妄测。”
珍娘咬了下嘴唇,强忍住内心的不安,还是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业妈妈才不管这些,她哪里听得出其中玄妙?注意力全集中了别的事上。
“敢问高僧,姑娘的姻缘?”
高僧深深地看了业妈妈一眼,这一眼便叫业妈妈缩了回去。
正文 第246章偏就躲不开
“程夫人!”正说到关键处,小沙弥却在院里请了:“正到吉时,师傅遣我来问一声,夫人是不是去前殿上香?”
进香代表着对菩萨的敬意,程夫人心里再有九只猫在抓,这时候也不得不强忍下去。
“来了来了!”程夫人一边起身,一边向业妈妈甩了个眼神:“你在这里,我去去就来!老师父的话还没说完呢!”
说毕又看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