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出门办事,对爷们家来说再正常不过,这一点珍娘并无抱怨。
再往深了说,那就是一个信字。
若不信他,那就不必再爱下去了。
珍娘不是情窦初开不识世事的小丫头,前世她爱过,后来被蒙了眼,这没什么,谁在世上混,遇不上几个渣男呢?
因此也长了见识开了眼力,从长远来看,倒也不算完全的坏事。除了学会识人,珍娘还学到另一个要点:那就是信任。
当然不是说要对渣男信任,那就是对自己的践踏了,信谁也不能信那群贱人是不是?不过若带着精炼出的眼力识人,认准良人之后,信任就是必须的了。
整日疑神疑鬼,还爱个屁啊?
珍娘最欣赏秋子固的一点就是,不论外头流言传到何种地步,他到她和程府的关系,是从来不问的。
那么自己对他,是不是也该抱有同样的心呢?
顺水行舟,走得飞快,等到珍娘终于有勇气回头看时,已是过了万重山,秋子固早已隐进舟海里,依稀只看得到一个小点,仿佛是他,又仿佛是珍娘心里的一纹烙印,虽小却沉,压得她胸口甸甸地,直向下坠去。
程夫人见珍娘在窗口站了许久,冲业妈妈使了个眼色,后者上去,十分关切地扶住了珍娘的臂弯:“姑娘怎么看着身子有些不适?看腰也弯了。是不是有些晕船?”
这倒是个送上门来的借口。
珍娘趁机靠在业妈妈身上,知道自己脸上的灰白一时半会是褪不掉的,便装得蹙起眉头来:“许是没走过这么长的水路,还真有些头晕目眩呢!”
业妈妈好心似的将她再扶回程夫人身边,重重按着她坐了下去,这才看出用心,才不管你难过不难过,反正老娘我不是来伺候你的,识相的就乖点!
珍娘坐是坐了,可面子是一点不给的,整个人软了下去,臂弯摊开在桌上,头埋了进去:“哎呀真晕,哎呀现在是不是走得快了?不好想吐!”
程夫人惊得向后连让,看看桌上新新的蜀绣帷幔,来不及地叫人:“都是死人哪一个个的!还不快来扶珍姐儿下去?”
要吐死开些吐!
珍娘心里直想笑,反正是个病人了,正乐得一丝力气不出,靠在丫鬟婆子们身上,被带出了中舱,带到前头,坐上了船舷。
业妈妈的脸不知有多么难看,珍娘看了一眼,突然觉得自家锅底该换了,换上业妈妈才好呢!
“要吐就吐进河里!”业妈妈离了程夫人,索性连样子与不必摆了,冷冷丢下一句,转而吩咐丫鬟:“看着她点!掉下去又或是吐在船上,都是你们的事!”
丫鬟们心里恨得要命,也不得不面上恭敬地应了。
待业妈妈走后,珍娘来了精神,一直垂下不起的头也抬了,看过锅底笑话的脸色也略好转些了,也有力气开开玩笑了:“姐姐们都坐,”她指指身边:“我好着呢,里头太闷,又熏过香死人,这才想出来的。”
边说,边从袖子里掏出几个小纸包,打开来就闻见香了,有自家煮的笋豆,还有玫瑰酱裹的苏梅,并几小块木樨莲子糕。
丫鬟哪个不爱这些小食?一个个闻见味儿就笑了,又见珍娘将手送到眼前,少不得就接了。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果不其然。不过嚼几个豆子的时间,不知不觉的丫鬟们就将程家的老底儿都兜了。
也是程夫人做得太绝,本来跟她的芙蓉丁香,都因心里揣了小九九,一个被打发做了粗使,另一个丁香,前几天夫人心气不顺时,则直接外头配了小子,再不进内院来了。
这几个都是新上来的,虽是从京里带来的,却从不曾在夫人面前当过差,知道什么轻重?本就需业妈妈提点的,无奈此时老虎不在,猴子们就趁机放松了。
珍娘打听的几件事,分分钟就搞定到手了。
老爷以前对夫人怎么样?
一个字好,二个字很好。家里也养着姨娘,不过老爷没动真心,不过收着放着,一来免外头人乱传,二来给夫人造个牌坊,出个贤良的名声。
恕不知,正因此也给夫人套上了枷锁。
如今老爷要再娶人,夫人也说不得了。
程老爷要娶谁?珍娘心里有数之极。
丫鬟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再是个木瓜也该知道了。
夫人最近心情不好,珍娘是知道的,那么老爷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丫鬟群里简直炸了锅,一个个七嘴八舌的抢着就开了口:
“哎呀说不得,夫人听见了要打!”
“就是就是,也就是在外头,若还在家里,提到老爷这两个字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夫人不是不在?说说怕什么?我又不会外传!”珍娘满面笑容,向说话的二个递上几粒细梅:“说说!”
丫鬟们是不能被鼓动的,本就一肚子闲话要说,憋了几句简直涨得成鼓,哪里还经得起珍娘如此这般怂恿?
于是嘴里包着梅子,话就如身边的流水,延绵不断地流淌了出来。
老爷是没见过几回的,不过在园子里来回时,碰上几回面,也不敢细看,细看了夫人要打,只隐约看得出,老爷也有心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