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哪!
他想起多年前听过的一个小秘方,发热时若用冷物敷在脉门,将大大有利于热度下降。
秋子固精神一震,于是立刻去取棉巾。
可这里到底不是自己的地方,他打开几只橱柜,都找不出一块来,外头倒有几块,却又不是干净的。
秋子固想了一下,转身坐回床边,又用脚轻轻勾过福平婶才打来的一桶井水。
手指放下去,逼仄的凉!秋子固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到底是半夜了,又一直没睡,身子有些发虚。
不过没有关系,一个大男人,哪里会放这些小事在心上?
秋子固将手汲得凉透后,再扣上珍娘的脉门,指尖轻轻压下去,再向下按一点,再按一下,直到感觉到她微妙,却坚强的脉息。
珍娘的头略微动了一下,眼皮几不可查地颤了一颤。
终于有反应了!
秋子固大喜,于是再接再厉,一晚上,桶里的水换了几茬,可珍娘身边的人,却始终只是秋子固一个。
他不舍得放开她的手,哪怕她不知道,他也愿意这样守在她身边。
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秋子固的耐心终于有了回报:珍娘细长纤软的手指,终于向上弹了一弹!
秋子固这一喜几乎失控,若不是怕惊动了珍娘吓着她,他就要离地三尺大跳特跳了!可是不动也实在耐不住,于是秋子固仰天,无声地大笑了三下。
不知厨房里那些伙计此时看到该做何感想?一向冰山似的秋师傅,原来也是如此感性的一个人!
哑剧明星诞生了!
一夜之间交错着又是受冷又是用力的,他的双手指尖已没了知觉,这对于一个厨师来说是致命的。
秋子固平时最在意的就是对自己双手的呵护,不过现在么。。。
Who他奶奶的cares啊!
他一心念念的,只巴望珍娘能好,别的事,Who他奶奶的cares啊!
福平婶靠在墙角里,被一阵脚步声惊醒,睁开眼就叫坏了坏了!怎么天都大亮了?
忙将蜷缩在身边的钧哥叫醒:“哥儿哎,迟了迟了!“
丫鬟婆子们从他二人身边川流不息而过,楼上楼下跑得正欢,钧哥顺手拉住一个就问:“我姐醒了没有?“
丫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自己不会去看?人家忙得这样,你还捣乱!”
钧哥气得跳脚,被福平婶拉住了:“算了算了,她也没说错,原是咱们醒得迟了!”
钧哥不服气地嘟囔:“不是快天亮时才打了个盹?也不是成心要迟的。”
话虽如此,可到底姐弟连心,脚步匆匆地,他反比福平婶快了一步,人就到了楼上。
才将脑袋伸进去,钧哥整个人都开出花来了!
绣枕上的珍娘,睁开眼睛,冲他笑呢!秋子固守在她身边,看着十分疲惫,可眼里却熠熠生辉,精神安定地,也笑着。
“姐你醒啦!”钧哥三步并作二步冲到珍娘床前,合不上嘴:“姐你醒啦!”
珍娘摸摸他的脑袋:“你上哪儿养鸟去了?看这蓬头鬼!”说着将声音压低了:“这里是文家,你得留神些,里头还有位小姐呢,别吵着人家!”
钧哥吐了吐舌头,点了下头,这才也减低音量:“我不是见你醒了,兴奋得么!”说着看见秋子固眼里都是红血丝,由不得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好大哥,可把你熬坏了!“
秋子固不以为然地摆手:“这有什么?哪年熬腊八粥不得一宿?这点工夫不睡有什么了不得的?”
珍娘心里明白,秋子固这话是让自己安心,其实以他的身份,只怕已有多年不必守着灶头了。
“秋大哥辛苦了,”珍娘情真意切地道:“真真是为我熬得脸都黄了,待我全好了,一定要好好酬谢。”
秋子固剑眉星眸,闪动着诱人的灼热:“你将如此酬谢?”眸中闪耀的华光,竟似要看进珍娘的心里。
换了旁的女子,只怕要使出娇羞低头一招。
可珍娘却偏不!
她回视秋子固,微微抬起下巴,忽地一笑,刹那满目华彩顿现,宛如三月枝头盛开的冰雪梨花,有傲人幽香浮动。
不必开口,一切尽在不言中。
文亦童站在门外,将此情此景收进眼底,不出声地咬紧下唇,直到见血。
碧纱橱里,文苏儿独自拥被坐着,苹儿端进药来,她不肯喝,劝了几回,反劝起苏儿的心头火,哗啦一声,连托盘带药碗,全打翻在地。
珍娘在外头听见响儿,便冲秋子固眨了眨眼,又冲钧哥摆手:“你声音太大,想必吵得文家小姐不安了。”
钧哥有些不安地动了下脚:“真的?哎呀我在家习惯了,”说着犹豫看着珍娘:“要不要去陪个不是?”
正说着,脑后被人轻轻拂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文亦童。
“她不吃药怎么怨得你?”文亦童微笑对钧哥道:“不妨事的,小孩子脾气罢了,我进去哄她一哄,管就好了。”
说着,人已走进去了,既没看珍娘,也没看秋子固。
文苏儿果然在内大发脾气:“不喝就是不喝,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