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平一个没拉住,钧哥从凳子上蹦起来了:“你动一个我看看?小爷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珍娘回身瞪了钧哥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金八爷哪里就打着我了?真打着了你再跳不迟!没见金八爷的手还离我头顶心八丈远了么?你一个小孩子,人家唬你一下就当了真!”
话是对钧哥说的,可无一字不刺穿金八的心窝。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么?还唬你,你出去打听打听,金八爷在外行事唬过谁?说打就打!”金八将不大的小眼睛竭力往大了睁,拳头愈发捏紧,作势向下压了一压,几乎碰到珍娘乌黑的发髻。
珍娘一转眼眸,那一刹那,眼神中有冷厉如冰的寒光闪过,竟比屋檐上垂下的冰锥还要锋锐,直逼金八:“那你废什么话?”
打呀!
金八愣住了,怕对方看出他的迟疑,立刻又扬手:
“我真打了!”于是他再次威胁。
却不知怎么的,说了口的话好像带着一丝不肯定。
珍娘对他的举动,嗤之以鼻。
“你们都好好学学,”她不看金八了,转而对众伙计道:“这就是兵家所道,兵不厌诈也!万一将来也有人这么对你们,你们当分辨的出,他是在糊弄你呢!要打早打了用得着这么三四遍地说?注意看啊,”说着指出纤纤玉指,先指金八脸色:“表情僵硬,此乃特征之一,”然后指向拳头:“手势做得过份高又或是过份低,此乃特征之二。”
最后珍娘一双灵活犀利的眸子转向金八,语带怜惜地对他道:“演戏还得多磨练啊,金八爷!走心,得走心知道不?!你今儿败就败在,太浮夸了!”
正文 第206章心里到底装了谁
那对明澈双眸里的得意在漫天阳光照耀下,光华耀眼,宛如这世间最美丽的宝石般瞬间绚花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金八眼珠子骨碌转向东,见几个伙计掩口,骨碌再转向西,又是几个伙计偷笑,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管他三七二十一,爷爷我今儿就豁出去到班房里蹲几了!奶奶的还非得给金八这两个字正正招牌才好!
这样一想,高举在珍娘头顶上那一对拳头可就隐有落下之势了!
“金八,你在这里做什么?”正在这当儿,忽得耳后传来一声质询,金八一听这声音熟悉得很,忙回头一瞧:
是程家的买办,正领了十几个小厮,从后门向里搬送菜蔬肉料呢!
金八的拳头顿时就收得没了影:“哦是您来了?程老爷今日可好?夫人怎样?”
这话问得太外路,不上调,买办甚至懒得理会,径直穿过他来到珍娘面前:“齐掌柜的,这里没出什么事吧?”
珍娘更不看金八,笑盈盈地回道:“没事啊?好得很呢!金八爷说是咱的街坊,特意过来送红包,”指着花台上那只脏兮兮的纸包:“怕咱们吃饭无聊,又唱花脸给咱们取乐呢!”
金八此时恨不能有个地洞可以钻一钻,脸紫成个秋茄,还是经了霜的那种。
买办心里明白,嘴巴一咧,搂过金八来:“那可真辛苦了咱金八爷!这里谁不曾听过金八的虎名?倒委屈了您,老虎扮猫耍戏呢!”
金八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想甩开买办的手,偏生对方捏得极紧,脱也脱不开,心里将米家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这事怎么就只收了他十两银子?早知如此,收上千两也不该来!
珍娘向买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玩笑归玩笑,是时候收手了。
买办这才松了手:“我知道金八爷事多人忙,这里就不耽搁您了,要不您前头吃个便饭再走?”
金八肩头一松,脚底就抹油了似的,人早窜到后门口了,连带还撞倒了几个小厮:“我忙得很呢哪有工夫吃饭这就走了有事下回再说!”
下回?
珍娘勾唇浅笑,冲其背影喊了一声:“下回您只管来,我还得还您的红包人情呢!”
金八想起红包里只有一张自己家里的赌票,愈发走得一阵风似的,又将外头街人撞倒一片。
买办心里冷笑着,对珍娘道:“这人可是无事不登三宝店的,姑娘你招惹谁了,引得他上门?”
珍娘耸耸肩膀:“他平日跟谁家走得最近?”
意思是谁家养大这条肥狗的?
买办不说话,只将眉头挑了一下,看着珍娘。
珍娘抱臂斜靠在树下,懒懒勾唇笑:“其实不用说也知道,”说着偏头向梁师傅:“城里放着这么大赌家,又在闹市口开局面,当家的官儿能不知道?”
梁师傅冲她点了点头:“掌柜的都知道,小的还有什么说的?”
米县令!
买办交割过东西后,请珍娘在单子上签字画押:“今儿来还带了下个月的面粮来,下一回就不送了。”
珍娘令福平婶细点过之后,捏起笔来提上自己的名字,口中顺带一问:“干娘还好吧?”
买办不吭声。
珍娘觉得奇怪,抬头看了他一眼。
买办凑到她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
珍娘倒抽一口凉气:“当真起不来床了?可请了太医没有?”
买办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