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夫人忙拉过文苏儿来,笑着推到程夫人眼前:“这就是隆平居文家二小姐,我是一向当她干女儿一样的,今儿有事,她少不得过来伺候。”
程夫人听见隆平居,便将文苏儿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然后笑道:“好个模样,长得出色,怪不得宫夫人喜欢,我见了也心疼。”说完叫赏,丁香捧出个小匣子来,内里装了些镶宝戒指点翠花簪之类,送到文苏儿手上。
文苏儿看也不看地收下了,嘴里轻轻道了声谢。
兰麝看那匣子沉甸甸的,忍不住咬了下嘴唇,又忙跟出来在文苏儿身后道:“苏儿给我吧,我替你收着。”
文苏儿不当回事,果然将匣子交了出去。
程夫人收回目光来,貌似要对丁香说话,可声音却大得足够让在座所有人听见:“文家二小姐的这位丫鬟,看着年纪倒不小呢!”
丫,丫鬟??
兰麝先只觉得错愕和惊异,片刻之后,待满厅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时,她的脸便唰地一下红了,窘态顿生。
文苏儿一把搂住了兰麝的脖子:“她不是我的丫鬟,她是我兰姐姐!”
程夫人和霭地笑了笑:“哦?原是我说错了?兰家?”说着偏头想了想,又问宫夫人:“兰家?”
意思我怎么没听过?
宫夫人又看宫大奶奶。
后者到底是年轻,因协理家事,也常听买办提到兰家绣铺,便悄悄凑到宫夫人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宫夫人便笑对程夫人解释:“是跟我苏儿一起来的,想是她相好的姐妹。“
并不解释兰家,知道是提不上筷子的人物。
正文 第124章开个单子来看
程夫人心里有数,再看文苏儿时,眼光便有些不同。
好个隆平居,看起来是个大家,怎么也有这样不知礼节的人?原以为此地民风荣雅,连一个小小农女都那样知情识趣。
没想到,农女倒是特例,在座的一个个,反是庸脂俗粉。
想到这里,程夫人的胸口突然一紧。
夫君的眼光果然不坏,先是几十年前择中自己,如今又。。。
她的眼睛便有些发酸。
在家从父,出阁从夫,多少年下来老祖宗都是这样教导的,难道有错?
于是,眼里的酸涩,很快又平复了下去。
文苏儿则完全不在意众夫人的目光,她是从不放这些事在心上的,也一向很少在大家后院里走动,就连宫家是十分相厚的了,一年也不过来个七八回,按节拜礼罢了。
可是兰麝却不一样。
她的性格正与文苏儿相反,最最在意,就是家世身份,人品相貌。却没想到,今日在这些事上,栽了个大跟头,被人看轻了不说,还是当了所有淞州大户官眷的面。
可怪谁呢?
谁让她在不该伸手的时候,伸出手去的呢?
没别的好解释,要说也没人听的。兰麝默默缩回身子,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厅外去了。再呆下去,她怕自己就要哭出声来。
苹儿看她出来,一言不发,脸上似乎倒有些幸灾乐祸。
兰麝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冒出来了。
等着瞧!你们只当夫人小姐是天生的?破落户在淞州也不少见!我家绣铺里赊帐的本子上,可也有不少是在座各位的名儿!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兰麝要顶着文大奶奶的头衔!到时候,看你们还怎么好意思跟我开口说笑!
厅里的话则还在继续,程夫人轻轻松松,又将话题拉回到厨娘身上:“文小姐,刚才为什么笑?莫不我说的厨娘故事,引得你发笑?”
文苏儿有些悒郁不忿之意:“厨娘有好的,那厨师也有好的,京里的再好,还能好过我家秋师傅?”
我家秋师傅。
这五个字本是没错的,讲到底,文家还算是秋子固东家的。
不过呢,语气却太亲密了些,听在夫人们耳里,便不太是那么回事。
程夫人眯起眼睛来,看了文苏儿一眼:“秋师傅?哦,”做恍然大悟状:“就是那个徐公公家的秋子固吧?哎,当年在京里,名声是大的,大到三品之下,想吃他做的菜,也不能够。徐公公又宠他得很,家里等闲人来,他是不必亲自下厨的,非是贵客,尝不到他的手艺。”
文苏儿高兴了,眉间全是喜气:“可不是?”声音连珠炮似的:“依秋师傅的水准,就该如此。若来个人就叫他,一日忙也忙死了。”
倒忘了,若依程夫人所说,秋子固现在不是走了下坡路?
程夫人斜瞥她一眼,笑而不语。
宫夫人好奇地问:“既然这样好,为什么后来又从京里放出来了?我倒是听说,徐公公要保举他放宫做御厨的。。。“
程夫人犹豫了。
文苏儿紧张了。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事情她是知道的,当时这件事在京里可谓闹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她听到的却是真章,因程家与徐家两边家人有通亲之故,自然瞒不过她。
可若真说出来,那隆平居就算毁了。
眼下米家文家斗得正厉害,自己的势力还不曾树立得稳,老爷曾说过,不愿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