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的温度仿佛霎那间降到冰点
珍娘就不明白了,这帮娘们非得铁了心地给自己贴上姨娘标签,到底所为何故?
明明心里酸水就要冒到嘴边了,还一个个装得脸上笑嘻嘻的,累不累?
“我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想必觉得女人家能办成的事,都得依靠男人吧?又或者看不惯我能者多劳,年轻又是个庄上人,却能说动程大人将尖馆交给我做茶楼,眼红心痒地,也就在所难免了吧?”
程夫人被珍娘脱口而出的话震住。
她听得出来,那丫头话里有悒郁,也有不忿,可更多的却是奋力维护自己尊严,凛然不容侵犯。
“听你话里意思,想必自诩厨艺极为出众了?既然如此,就端出来让我瞧瞧吧。”程夫人示意芙蓉:“她一个人只怕端不过来,你跟这姑娘去,小心着些,别毛手毛脚的,人家既然说好,连老爷都赞赏的,自然我们不能小看,慢待了。”
芙蓉拉长个脸跟在珍娘后面,走到厨房门口就不干了。
“夫人差我出来是看着你的,你可别当真以为我跟你一样!”芙蓉将双手抱在胸前,摆出个官样来看着珍娘:“快收拾了盒子上去,别叫夫人久等!”
珍娘心想,本来就没指望你跟我干活。
夫人差你出来的意思,别人不知道,我还看不出来?还不就是怕我半路上弄鬼,让你监督着的么?
因此珍娘对芙蓉的话只作充耳不闻,自已将菜收捡干净,装进个三层的雕花漆盒里,小心翼翼地拎在手里。
芙蓉靠在门框上看着,嘴角边浮出一丝冷笑。
珍娘将那笑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手里拎着食盒,珍娘貌似平静地走过芙蓉身边,对方突然指着外头对她叫道:“那小子是不是你弟弟?哎呀这一跤摔得可不轻!”
珍娘抬头向外看去:“哪呢哪呢?”
芙蓉阴森森露出一口白牙,嘴里不吭声了,脚下暗中使坏,只见她伸出裙底一只高底毡鞋,无声无息地,预备向珍娘脚下绊去。
不料,却扑了个空。
说时迟那时快,珍娘早在芙蓉说话那一瞬间,便急速将身子偏向门框的那一边,有意与对方隔开安全距离,手里食盒举得高高的,芙蓉脚伸过来时,她人早到了门外了。
“姐姐这是做什么?”人和食盒都安全的情况下,珍娘开始反击了:“外头没人有意叫那么大声,脚下还使着绊儿,莫非成心要摔了夫人的午饭,叫夫人挨饿么?”
芙蓉见自己的计划没有成功,心中懊恼不已,白了珍娘一眼道:“真当夫人抬举你了?小丫头片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呸!夫人出门带的吃食多呢!少了你还不能活了是不是?”
珍娘在前头走着,头也不回,她才懒得理会这种话。
将菜品一样样呈到程夫人面前,珍娘便退到一旁。
程夫人扫视桌上,见果然都是自己喜欢的,以精致素肴俱多,新鲜野蔬也有,鱼类和野禽点缀其中,最后一道清扬氽竹荪加鲜茉莉花,更是山珍加时鲜,这时节才开出嫩朵儿来的茉莉花,飘在清醇澄郁的汤面上,清逸飘香,芬郁清馨,别说吃,就光看着,也够沁人心魂的了。
程夫人便叫布菜,芙蓉上前来,各样替她夹了些,又不住在她耳边窃窃私语:“夫人这菜看着不行,软啪啪的好像过了火候,这个看着也不中用,硬绷绷地好像还没断生呢,依我说,您还是别用了,不如吃些咱家带来的精致点心垫垫饥,赶到了城里家中,夫人再。。。”
程夫人重重将手里牙箸拍在桌上:“你越发不懂规矩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这么多话!还不下去!丁香,你过来伺候!”
芙蓉又羞又惭,当了珍娘的面,更觉得不好意思,可又不敢跟夫人犟嘴,只好低着头红着脸,出去了。
丁香到底比芙蓉胆子小些,没敢再造次,因此一席饭倒是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吃到了最后。
夫人将碗里的汤喝尽,不由得叫绝:“说起来竹荪茉莉汤我也喝过一回,记得还是中书大人家小公子弥月时,做客时吃的。不过不比这个新鲜,花气浓郁,香味清韵。”说罢看着珍娘道:“你说你厨艺出众,倒也不全是自夸。”
珍娘忙笑着回道:“其实这倒不完全是手艺问题,中书大人家摆酒,自然桌数众多,出菜快慢不一,茉莉花被热气熏得过火,味道就不会太好了。夫人所用这碗,是我刚才出锅时才撒的花朵,待到上桌时,香气还没走远呢!”
程夫人听说,忍不住连连点头:“听起来是这么个道理!”
于是叫放赏,丁香见这是个机会,又趁机向夫人进言,给珍娘种地雷:“夫人,快别提赏这个字了,刚才在外头赏的,这姑娘还没收呢!”
程夫人哦了一声,脸上表情有些微妙了,手里正夹着的一块蜂糖糕,也只咬了一口,便丢下了。
以她的身份,给珍娘放赏,那该是珍娘的福气,抢还来不及呢!
没收?
这是看不起自己吗?
珍娘忙向前一步,向程夫人弯腰施了个礼:“夫人别多心,银子我确实没要,不过是因为我娘曾对我说过,地上的钱再好,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