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看出掌柜的为难,其实她心里也十分不快了,不过为免大家难堪,因知一旦自己回击,事情将更加不可收拾。
所以她还是强忍住了气。
“文姑娘,我可能以前是很少到镇上来,不过既然大家都到这里来买瓷器,又必给掌柜的难堪?如果你说与掌柜的家相交甚厚,那就更不该了。大家有话好商量嘛。
这话说得通情达理,掌柜的心头一松,顿生出些对珍娘的好感来。
这姑娘人不坏,知道为别人着想。
可是文苏儿却不买她的帐,明明珍娘给她个台阶下,她却视而不见。
“跟你有什么好商量的?奸猾之人!你别以为有了什么人在背后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嚣张跋扈的欺负人!你松手!匣子里的瓷器我要了!”
文苏儿一点情面不讲,既不看珍娘的好意,也不给掌柜的面子。
此时瓷器铺子外,已是内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人,水泄不通的,只想看隆平居的笑话,也看看这位程大人器重的农女,到底有什么本事。
掌柜的急了。
“文姑娘,您消消气,看我面上,别吵了,”掌柜的头上全是汗,日光下闪闪发亮:“我让伙计后头再查查去,看还有没有什么好货,您抬抬手,别争了好吗?”
文苏儿对他的话闻所未闻,见珍娘就是不松开放在匣子上的手,她恼怒起来,又因围观的人多,觉得自己失了面子,随即狠狠去拉珍娘的手:“叫你松手听见没有?”
珍娘咬紧牙关,眼眸深处掠过一道寒芒。
既然如此,也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凭我前世黑带五段的大师身手,就不信你能动得了我!
珍娘皓腕玉臂,看似一把柔夷纤细,不知怎么的,却力大无穷似的,紧紧压住了匣子盖,文苏儿两只手全上,用尽力气,还是没能撼动她丝毫。
文苏儿脸涨得犹如经霜的茄子,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尖着嗓子叫道:“泼妇给我松手!今儿我就是要定这套瓷器了!松手松手!”
珍娘纹丝不动,脸上的笑容保持得很好:“姑娘有本事,就从我手下抢了去。叫别人松手?那算什么本事!”
文苏儿气极哽咽,几回张嘴都发不出声音来,最后力气用尽,却还死死扳住珍娘手进而的匣子不放:“好好!”她连说二个好字:“你不松我也不放,我看你有什么本事,从我手里拿走这东西!”
围观的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隆平居这小掌柜可不地道,明知自己抢不过人家,搞得太难看了自己下不来台!”
“就是,她哥哥是个人尖,平时说话行事都滴水不漏让人寻不出破绽的,怎么妹妹这么死心眼?”
“可不是?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何必这样断人退路?自己脸上也没光的!”
几句话一说,文苏儿脸上愈发挂不住了。可让她现在松手,那更不能够,已经撑到现在,不撑到底更是难看。
珍娘看出文苏儿的尴尬,心里叹了口气。
要不还她这个人情算了?
反正瓷器多得是,要不然,自己就让给她?
“文家妹妹,”正当珍娘犹豫之际,忽然铺子外头人群里传来一声娇唤:“你怎么在这里?”
文苏儿顺着声音看去,眼睛骤然间一亮:“兰姐姐!”
一位娇滴滴的小女子,淡扫蛾眉,薄施脂粉,穿一件蜜色素缎夹袄,下系品蓝绣花缎裙,露着一线湖色镶边的裤子,下着玄色弓鞋,梳一个涵烟笼雾灵蛇髻,插一支珍珠扎就斜飞凤簪饰,薄施脂粉,淡扫蛾眉,桃腮杏脸,腰细身长,笑逐颜开地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文苏儿喜不自禁:“兰姐姐,你来了就好了!看他们,”空出只手来一挥:“都欺负我一个!”
珍娘本来有些松弛的心弦,骤然间又绷紧起来。
对方来了帮手?
她是什么来头?
好在围观的大嘴巴们替她解了疑:“昭华庄的大小姐也来了?哗,这场戏好看了哎!“
“听说她跟文家这小姐关系甚好,两人姐妹相称以久,看见她跟人吵架,又在自家门口,少不得要出来帮忙的!”
小女子风摆杨柳似的走到珍娘跟前,先行了个礼,然后开口:“这位小掌柜,我是右边绣铺里的,听见邻居吵闹,出来看看,不想福气倒旺,看见你了呢!”
珍娘怀着警意,心想什么叫看见人就福气旺?
我又不是福娃!
文苏儿有了援兵,连说话声音都比刚才洪亮许多:“你庄上人,哪里认得镇上的人物?”冲着珍娘开口,语气满是不屑:“识相的松松手,东西我们姐妹今日是要定了!你也不想想,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们争?“
这句话说得珍娘彻底失去了耐心。
亏我刚才还有心要让你!
亏我开始还觉得欠了你文家人情!
“我不算什么东西,”珍娘嘴角微微勾起嘲讽的弧度,浓密纤长的睫羽轻轻覆盖眼帘,掩去了眸中一抹冷笑:“我本是人,自然不是东西。我是庄家人,也确实少来镇上,不过并不代表我就不能买走自己看中的东西!”
说着一抽手,这回是真用上了力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