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南下, 直到傍晚,才抵达江南。
此时已至初冬,天暗得早, 苏玉音拥着披风,踩着夜色,一步步下了马车。
她立在门口,抬眸望向门口古朴的牌匾,离开江南不到两月, 再归之时, 却仿佛经历了数年之久。
看门的小厮见有人站在门口,立即打着灯笼迎上来, 待看清苏玉音之后, 顿时又惊又喜。
“小姐回来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众人在大厅齐聚。
苏老太爷和苏老夫人听说苏玉音回来了, 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苏老夫人拉着苏玉音左看右看, 笑道:“玉音, 你怎么一声不响地就回来了!”
苏玉音见到苏老夫人熟悉的笑容,又想起这段日子, 自己从江南到鞑族, 再从京城南下的经历,忽然情绪上涌,便扑进了苏老夫人的怀中。
“祖母,我想您了。”
苏老夫人愣了下,连忙伸手拍了拍苏玉音,安慰道:“听闻你随着承之外出公干,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他人呢?”
苏玉音敛了敛神色, 松开苏老夫人, 道:“他公务繁忙,还留在京城,我在那边待着无趣,便回来了。”
苏老夫人轻点她的额头,笑道:“哪能无趣就撇开夫君回来?”
苏老太爷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打量苏玉音,他试探着开口:“莫不是你们小两口吵架了?”
苏老太爷说罢,苏老夫人也立即紧张起来,道:“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苏玉音忙道:“没有……他哪儿敢欺负我呢?”
苏玉音不想让二老担心,便对京城局势和顾青昀送她来江南的原因避而不谈。
二老见苏玉音回答得如此干脆,便也没有再多问了。
苏老夫人许久没有见苏玉音,拉着她嘘寒问暖好一会儿,才放她回了水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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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阁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苏玉音迈入房中,抬手,轻拨珠帘。
细碎零落的声音,玲珑悦耳。
她缓缓走到榻边坐下,手指触到榻上的褥子。
丝绸织就的衾被,柔软至极,同从前一般无二。
但不知为何,苏玉音待在这熟悉的卧房,心中却有些空落落的。
翠珍见苏玉音神思微黯,忍不住开口:“小姐……您今日午膳也没有用多少,不若奴婢传膳来,您多少用一些吧?”
苏玉音摇了摇头,道:“罢了。”
翠珍秀眉微蹙,道:“小姐,您这一路上都郁郁寡欢,当心熬坏了身子啊……”
苏玉音道:“我没事,不过是有些累了,你先下去罢。”
翠珍见苏玉音并不听劝,也有些无奈,便只得先下去了。
苏玉音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闷,便出了卧房。
长廊上寒风肆虐,苏玉音拢了拢自己的披风,随便找了个拐角坐下。
这水云阁中的朱砂梅,已有了些许花苞,站成了嶙峋唯美的形状。
苏玉音看着院子里的朱砂梅,微微出神。
“这么晚了,还未休息?”
年轻的男声响起,苏玉音回过头来,苏文扬立在廊下,雪白的衣袍,衬得他面如冠玉,清俊无比。
苏玉音淡淡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苏文扬信步走来,道:“近日里,我在孟县和江州两头跑,听说你回来了,所以便过来看看。”
苏玉音点了下头,问道:“如今孟县的情况如何?”
苏文扬在长廊上坐下,道:“如今的同心桥,每日车水马龙不断,而同德路就更加热闹了,两边商铺林立,客满盈门,各家的生意忙都忙不过来,倒是颇有江州主街的景象了。”
苏玉音笑了笑,“那就好,我也很久没有回去了。”
刚刚离开江南的时候,她还与锦绣坊和茶楼保持着联系,但自从被鞑族大王子掳走之后,便与孟县断了消息。
苏文扬瞧了苏玉音一眼,道:“有心事?”
苏玉音愣了下,垂眸道:“没有。”
“别骗我了。”苏文扬目不转睛地盯着苏玉音,道:“自小到大,你都是趾高气扬,唯我独尊,如今这般没精打采,定然是心里有事。”
苏玉音瞥他:“苏文扬,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损我的?”
苏文扬笑了声,“都是。”
苏玉音:“……”
苏文扬问:“你是不是与承之闹别扭了?”
苏玉音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是……我此次回来,是因为京城出事了。”
苏文扬面色微顿,“怎么回事?”
苏玉音迟疑了片刻,便将京城之事,与苏文扬说了一遍。
苏文扬越听到后面,神色便越严肃。
“若按你的说法,承之如今接了个烫手山芋,世家与寒族对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般推搡对峙之下,他又如何能筹得到银子?”
苏玉音盯着地上的树影,低声道:“此事不但艰难,还十分危险。”
苏玉音和顾青昀追查走私兵器之时,皇后一党便通过关玮,与鞑族勾结,要致他们于死地。
如今顾青昀就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