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可记得,宋太傅膝下无子,他多年来的心血,尽数花在了女儿宋云舒身上……他曾经想将女儿嫁给二皇子为正妃,可临近下聘之时,皇后却不允了,只肯让宋云舒为侧妃。”
“宋太傅为人心高气傲,怎可让女儿遭受如此羞辱,便以退为进,绝了这门亲事……自从那次之后,宋家和方家虽然表面上还算和睦,但实际上,却产生了裂痕。”
“但宋太傅爱惜羽毛,行事谨慎,他为官多年,在朝中、世家中,也颇有声望……此时若倒向我们,难免遭人诟病。故而,他对殿下既不迎合,也不拒绝……他等的,便是一个顺势而为的契机。”
顾青昀话音未落,三皇子便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没错。”
“他既然肯见我,就说明立场有改变的可能……只不过,我们需要逼他一把。”三皇子眸色渐深,道:“只要有人打破当前的僵局,我再出面游说,宋太傅帮我们的几率就高多了!只不过,得先找到破局的办法,和破局之人。”
顾青昀道:“破局之人,我已经找到了。”
三皇子惊诧地看着他,连酒意都褪了不少,连忙问道:“是谁?”
顾青昀唇角勾了下,道:“殿下莫急……在找此人破局之前,我们还需准备些东西。”
三皇子一听,立即问道:“你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
顾青昀目光放远,看向逐渐亮起来的东边,道:“银子,很多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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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儿,无论如何,你也不能不吃东西啊!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啊!”
张府的偏院之中,邹夫人愁眉苦脸地看着房门,无声叹气。
自从张乾被张大人关在了府中,便滴米不进,用绝食来抗议。
今日从早到晚,邹夫人来了三次,但没有一次能见到张乾。
邹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但她的夫君和儿子,一个比一个执拗,哪个都劝不动。
此刻,张乾独自坐在房中,他关了房门,不许任何人进入,邹夫人也只得干着急。
邹夫人满脸担忧,“乾儿,你开开门,心里有什么话,慢慢地和娘说,好不好?”
张乾的声音响起——“娘,您就别管我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邹夫人听到张乾的声音,便知他情绪不佳,也不敢再劝,忙道:“那好,你先好好休息,娘让人把吃食放在门口了,你可千万记得吃啊!娘晚些再来看你!”
说罢,邹夫人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待她走出了月洞门,才发现,张大人居然站在此处。
邹夫人有些意外,但她很快收起神色,过去请安。
张大人面无表情地问:“那个逆子,还在闹脾气?”
邹夫人心中忐忑,连忙解释道:“乾儿年轻气盛,还不懂事,老爷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计较!想必假以时日,他会想通的……”
张大人哼了一声,道:“随便他,老夫是管不了了!”
说罢,便拂袖而去。
邹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唯有深深叹息。
与此同时,张乾躺在床上,盯着房中灯火,满心怅然。
这两日间,他一遍一遍回忆那天晚上和父亲的对话,每回想一次,他便会更加失落。
世家嫡庶分明,从出身的那一刻起,便决定了高低贵贱。
这么多年来,他虽然很少得到父亲的称赞与肯定,但心中依旧视父亲为榜样。
他随顾青昀下江南,就是为了做出一番成绩来,好让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
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在父亲心中,对与错,黑与白,并没有那么分明。
若父亲本性如此,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所期盼的认可,还有什么意义呢?
张乾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失落之中。
就在他微微出神之际,却听得门外一阵轻响,片刻之后,有人进了门。
张乾以手枕头,头也不回地开口:“我不是说了,谁都不许进来么?还不快出去?”
顾青昀清冷的声音响起——“当真要赶我走?”
张乾一听,立即翻身而起,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顾青昀,对方一袭夜行衣,看起来干净利落,明显是有备而来。
张乾道:“顾大人,你怎么突然来了!?”
顾青昀瞧了张乾一眼,道:“我听说,张大人不许你出门?”
张乾叹了口气,耷拉着脸道:“我爹他……是我没用,说服不了他……”
顾青昀沉声道:“你爹自有他的立场和考量,不必介怀。”
张乾有些无奈,道:“我本来还想助顾大人一臂之力,没想到弄巧成拙,我父亲戒心很重,只怕要劝服他带领世家募捐,是难上加难!”
顾青昀看着张乾,道:“关于募捐一事,就算你爹不肯,我也自有办法……只不过,还需你的帮忙。”
张乾听了,毫不犹豫地开口:“顾大人,若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尽管开口!”
顾青昀笑了下,道:“此事,说来也简单。”
说罢,他便让开一步,张乾这才发现,顾青昀还带了两个精美的木箱来。
这木箱约莫一尺高,看起来沉甸甸的,十分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