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铺子里走出来的不是别人, 而是钱家嫡女,钱蔚儿。
钱家在江南,虽然不及苏家的首富地位, 但也是首屈一指, 钗环首饰生意做得很大,连京城都有钱家的首饰行。
钱蔚儿和苏玉音每次见面, 总少不了暗自较劲,但表面上, 又不至于撕破脸。
钱蔚儿满头珠钗, 站在台阶之上,被日光一照, 都有些晃眼。
苏玉音抬手挡了挡,有些烦躁。
钱蔚儿却笑了起来:“玉音,真巧啊。”
苏玉音放下手,道:“蔚儿,你能不能别每次在头上插那么多珠花,你是怕人家不知道你珠花多吗?”
钱蔚儿点头:“是啊。”
苏玉音:“……”
极少有人会让苏玉音这个作精说不出话来,钱蔚儿算是其中一个。
苏玉音打量了钱蔚儿一瞬,她打扮得极其花哨, 以苏玉音对钱蔚儿的了解,当对方想憋足力气干些什么的时候,便会这样打扮。
苏玉音问:“你怎么在这儿?”
钱蔚儿抬手一指身后, 笑道:“这是我新买的铺子呀!”
“你买的!?”
难怪了, 上好的紫檀木都能堆在门口, 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苏玉音有些奇怪, 道:“你家在江州的生意, 不是做得好好的么?何必要到孟县来?”
钱蔚儿转了转身前的秀发, 道:“哎呀,江州好些的首饰行,早就被我家拿下了,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所以才来孟县玩玩。毕竟,孟县贫瘠,若是在这儿都能把首饰行开好,那才叫本事呢!”
如果说苏玉音是个作精,那钱蔚儿就是个戏精,仿佛时时刻刻都在表演我过得比你好。
苏玉音问:“你打算卖些什么?”
钱蔚儿答道:“既然是开新铺子,自然是卖我家最好的货品啊!”
苏玉音“哦”了一声,道:“那你等着关张吧。”
钱蔚儿一听,顿时不乐意了,道:“苏玉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玉音面无表情道:“你家的珠花、簪子,在江州都不是人人都买得起,还敢拿到孟县来?你做买卖前,都不花心思了解一下孟县吗?”
钱蔚儿有些不服,道:“同样的货品,拿到孟县来,我自然会改良,用不着你提醒。”
钱蔚儿一贯是个不服输的,苏玉音也懒得再跟她多说,便敷衍地点了下头,道:“行吧,那我先走了。”
说罢,便转身走了。
“你!?”
钱蔚儿见苏玉音说走就走,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钱蔚儿的丫鬟红果,见苏玉音已经走远了,便道:“小姐,咱们进去吧,这外面天寒地冻,小心着凉了。”
钱蔚儿哼了一声,道:“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前在江州,生意比我做得大,不过就是借着苏家的势,如今到了孟县,我还会输给她不成?”
红果见钱蔚儿气鼓鼓的,便道:“小姐,孟县贫瘠,又看不出什么前景,您何必非要来这里做营生呢?”
钱蔚儿面色顿了顿,道:“你懂什么,这孟县现在虽然穷……日后,可说不准呢。”
自从钱老爷听说,苏家给孟县捐钱造桥,便起了要来孟县发展的心思。
钱蔚儿打听到林凇然也要来孟县找机会,便率先一步,从她爹那里接下了开拓孟县营生的活儿。
钱蔚儿抬眸,看了看苏玉音的绣坊,又转过身,看向自家的门脸。
她唇角微微扬起:“来日方长,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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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府衙。
知府杨大人,正坐于厅堂之中,慢悠悠地喝着茶。
他头发花白,眼尾褶子微显,笑容和善地对广安知县关泓道:“关大人,顾大人的文书,你已经看过了吗?”
关泓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回杨大人,已经看过了……顾大人文书之中提到的几名犯人,确实是我广安县出去的……”
杨大人笑了笑,微微颔首:“那便好!顾大人这次,不但帮江州和广安抓到了犯人,还顺便凑齐了孟县修桥的人手,实在是好事一桩!”
关泓勉强笑了下:“杨大人说得是。”
杨大人捋了捋胡须,笑道:“果然后生可畏啊!顾大人来江南时日尚短,平日里本官事忙,也没有太多时间指点他,你是江南的老人了,有空便多帮帮他。”
关泓忙道:“顾大人毕竟是去年的状元郎,又是受了京中的指派,才来到孟县的,下官何德何能,怎敢指手画脚?”
杨大人知道他这是推托之词,便道:“无论顾大人是因什么缘由,来到这儿,他既然到了江南,便是本官的人,关大人无需见外。”
关泓面色顿了顿,又立即堆起笑容:“是,下官记住了。”
一刻钟后,关泓出了江州府衙,径直上了自家的马车。
关夫人在马车里等候已久,见一脸怒气地上来,连忙问道:“老爷,怎么了?”
关泓气得拍了下坐凳,道:“老匹夫!就会动嘴皮子!他居然让我去帮顾青昀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真是痴人说梦!”
关夫人听得一头雾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