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最好还是投靠她。
想什么呢?柳驰奇思索间,不免面露厉色。安平公主差就差在只是个公主,蹦跶地越高,摔得越狠。
或许有不少人会因为安平公主的果决追随她,但只有果决完全不够,这些人只能成为安平公主的陪葬而已。
柳驰奇看着眼前的人,缓缓露出笑。不用太后说,他也明白——
不管眼前这些人是议减还是官当,按大燕律坐赃罪,最高只是关押三年。他们如今只是被惯坏了,三年都不愿意待。
只有柳家,士农工商居于末,牵扯了这么多人,凭依这些人得到富甲天下的财产,却又岌岌可危,像一棵随时可能倒下的枯树。
他特地把其中性格比较冲动的人请来,让他们议论。人多了,办法就总是有的。
吏部尚书的侄子:“这件事,本质是安平公主和抚养三皇子的太后娘娘清查太子党。扣个罪名就能抄家,抄了家,塞点龙袍都有可能,更别说罗列其他罪名了。要声张出去,让其他和太子关系近的人都警惕起来。”
户部曹侍郎的孙子:“我要问问东宁公,这等不知大局,一昧清算的悍妇,东宁公府是否敢娶!”
吏部曲侍郎的弟弟:“说到底,还是陛下被迷惑了,困在父女、母子亲情之中。陛下近日身体微恙,只能应朝,诸事皆不见。所以,下次上大朝,就应该要陛下说句准话,是不是要这么继续查——否则这么多官员,牵扯众多,门人故交,更不免忧心,如此下来,社稷动荡。”
大理寺卿的儿子:“是了,陛下之前拱手高坛,与文官共治天下,之前更是做出亲驳母族刘家,回护屈家之举,令天下读书人敬佩臣服。可是现如今,内侍居于乾明宫内,百官困于龙凤阶下,诸事大小,皆过妇人之手,群臣上下,皆生惶惶之心。牝鸡司晨,摄政于朝,吏治不清,每况愈下。于此之时,更应激奋朝纲,振臂呼喊,延请百官,叩请陛下亲裁!”
如果安平公主还在,他的父亲就很难官复原职,甚至很可能背负骂名,在凄凉冷酷中死去。大理寺卿的儿子这般想着,眼中不免发出狠厉的光。
“如果陛下乏力,避之不理,甚至可以寻出机会一拥而上,去清君侧!太后娘娘和奉茶内侍终究只在后宫也就罢了,安平公主,可是会去吏部的……”
说到最后,大理寺卿的儿子不免声音渐低,阴狠立现。
其他人一时骇然,面面相觑。想办法削弱安平公主的势力,和直接袭杀安平公主,差别还是很大的。
坐赃之罪闹得这么大,顶多为首的几个会被斩首流放,剩下的交了钱,差不多就是个免官,富家子弟的日子甚至都能保留下来。
“还是先叩请圣裁吧?”
“曲家和屈家都会发动吏员门生发声,痛斥酷吏当道,后宫把政之事。”
“郦家呢?”
“都是清流,郦家自诩清流中的清流,哼,近些年根本就只剩下面上情了。别指望郦家。”
“算了,回头再算账。回头再清点下都有多少人可以上联名奏折,有像上一次一样让皇上写罪己诏的规模,事情就稳了。”
柳驰奇听着,不免喝茶掩盖嘴角的冷笑。又悄悄给一个角落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个人轻咳一声,就在讨论声中高声道:“安平公主已经把持凤鸾两台,把诸位的父兄都关入牢中,与鼠虫共寝。辱亲之仇,不共戴天,你们却还想着劝动陛下,无耻懦夫,就是你们这个样子的吧!”
他这一句话,像是雷霆一般震撼。
其他人都被震得沉默。
半晌,几个人相顾而视,终于艰难开口:“这样吧,安平公主平常出行有多少人,商量下?”
“安平公主出门都会带禁卫,不过进吏部后守在屋子里的人不多……”
“平常要进吏部都比较难,安平公主还有去其他地方吗?”
“还要注意,不要牵连太广,如果可以,还是不要牵扯到苏二,不然勋贵也扯进来就麻烦了。”
“…………”
柳驰奇听着,像是听话本一样,笑眯眯地多喝了口茶。
这些人能不能成事不重要,能成事最好,就算不能成事,只要有捕风捉影的“安平公主被纨绔子弟袭扰”的消息,除非安平公主脸皮如城墙,否则,至少也是要羞愤心乱的吧?
万一这群人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废物到连安平公主的一根寒毛都碰不到边,那他也要等他们计划定下了,再把名单交给安平公主——
只有这样,柳家才能算是,奇货可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