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能坦诚,说还没过安平公主那里。
宗俨思立刻变了脸色,差人把他赶了出去。
“我既是要为驸马,自然该为安平公主执盏,如何能越过她?婚礼之事,先问过贵妃娘娘再来!”
这事一时传为笑谈,礼部的人讪讪回去,只能试图先联系宫里——
贵妃说冬日冷,只适合陪安平公主窝宫里睡觉,不接访客,建议找管后宫诸嫔妃子女的柳妃;
管后宫的柳妃笑着看他空荡荡的手,说管不了;
皇上更是不理会这种小事,门口的公公就拦住了;
礼部的官员最后心一横,牙一咬。拜帖就递到太后的慈享宫。
是太后发的懿旨要给安平公主办婚宴,臣无能,到处被碰钉子,婚宴推不下去,太后您说怎么办吧!
太后最后接见了这位礼部的官员,甫一相见,登时有些相看恨晚的意思。
太后先叹了气:“安平这孩子自小就倔,她娘是贵妃,也不好好劝劝她,任她这么胡闹。”
礼部的官员也叹:“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也。怎可如此轻忽?眼下可为之奈何?”
太后摇了摇头:“宗家的那个小子,是哀家亲自看着好的,颜色和品行都是一等一,举手投足,如玉如琢。只是安平终究是在外头野了心。”
礼部的官员更是附和着说:“是啊,这些日子三省六部人心惶惶,牝鸡司晨可如何行?还是该让公主殿下早日收心,虽贵为公主,不全是相夫教子,却也总不该如此越权。”
太后听着,笑容淡了一分,不过还是端着笑:“本宫知道了——安平啊,不管如何,还是先在承乾宫备嫁吧。”
礼部的官员面上唯唯,背后不免露出凉意。这是安平公主不结婚就要关禁闭的意思吗?
这时柳妃身边的内侍到门口,说是请太后娘娘去太池边赏梅,用些京里最近流行起来的烤羊肉。
太后一愣,应了声好。礼部的官员见着就告退了。
礼部官员意识到,这场婚事并不是普通婚事后,就不去对流程了。安平公主大概是不想成这门亲事的。
之后的几天,宫里依旧很安静,只听说安乐公主恳求太后,不要急着办婚事。太后拂袖,恼怒离去。
皇上,贵妃,柳妃,甚至太后,都没有其他话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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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这么多天,不仅是这位礼部官员意识到了,更多的人意识到了。
安平公主之前的旨意过了凤台,那些自查收来的银子和清单提到凤台仓库,妥善保存,之后就只能继续观望。
已经关进大牢的没有放出来的道理,该审审,该罚罚。刑部尚书告老要还乡,另一个刑部侍郎不敢沾手,于是最近安排惩处实施的都是苏承泽。
但这件事似乎没有办法有后续了。推动这件事最顶头的两个人,安平公主在宫里备嫁,苏宝珠并没有指挥六部的权力——她爹苏承泽都没有。
这种情况,谁还自查?谁还去查别人?得罪人不说,就算真有人想干,但得道者寡,只有几个人,又能做成什么事呢?
大理寺内,也同样有些心思浮动,还是乐寺正压着,活才没有停下来。
不免有人怀疑,乐寺正是不是已经成了安平公主的人,但没人敢在乐寺正面前问。
也不必去问。
大理寺最重要的就是记录案子的卷宗,有处决的大理寺和刑部都有,而被判为无罪的只在大理寺有。
很多有问题的卷宗,都是被判无罪。现在安平公主就是把这些都翻出来查,查这样的情况,为什么能被判无罪?
原先卷宗是放在仓库里,和着金银器具等其他东西一起严严实实保存起来的。闲杂人很难能拿到。
最近因着要翻旧账,这些卷宗都被翻了出来,一些有问题的就被安平安排着放到了其他地方。
他们不打算去问乐寺正,他们打算直接把这些卷宗“处理”了。
——反正安平公主现在不在大理寺,在深宫里,能听她调遣,认真查证的怕也有限,处理了,又有谁会追究?
深夜寂寥,寒风呼啸。巡夜的兵士打着哈欠提着灯笼在街上游荡。
大理寺内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黯淡的官衙里不断传开。
“东西在哪?”
“安平公主之前在的那个隔间里,应该是,现在空着,白天乐大人的时候会过去坐坐。”
“现在还称呼什么乐大人,处理了这些卷宗,他就可以去岭南那一带当县令了。”
“那为什么要处理卷宗,放着难道就影响他去当县令吗?”
“傻瓜,安平公主在宫内出不来,那也还是公主,无缘无故把乐大人贬走了,她问一句,底下就要动荡一片了。不如处理了这些东西,一方面没了证据,一方面也让安平公主怀疑上他。”
“好!”
低声说话间,这行人已经摸到了安平公主常在的隔间外头。就有人要拿油,准备泼进屋里去,忽然就被按住了!
一时灯火敞亮,不复昏黑,从暗处出现一行人,却赫然是安平公主。焕若神明,面寒如霜,显然是怒极。
安平公主身旁还站着个姑娘,毫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