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玉是季玲珑废了好大的力气寻来的,倒也不是那种天生地养的玉石,而是从那死人嘴里抠出来的。
“本宫早些时候就在寻着了,却是可惜如今才得到这么一块宝贝,”她笑着,今日由于是没有上妆的缘故,面色白的厉害,那血玉握在手中更显得苍白,“本宫喜欢。”
苍策就站在一旁,也不说话,等到季玲珑侧目过来,才规矩的唤了一声,“温娘娘。”
“你来做什么?”这话里面没什么别的意思,季玲珑想了下,又问道:“你又是想要什么了?”
“傅詹事让我来看看你,”苍策朝她的方向走来一步,略加思索,然后说道:“傅詹事说,不能用眼睛去看一件事,要用心去看,所以便让我来看看你,说你会高兴。”
这话有意思,倒是叫人愣了一下,季玲珑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手指抚上自己的唇瓣,像是听懂了,却没说话,笑了笑,便转身进去了。
“温娘娘,”他又追上来,小短腿在后面跑的作响,“这是你要送给皇祖母的玉吗?”
“是。”
太后的生辰就在两日之后,各个宫里早早地便准备了起来,淑妃是绣了一副青山仙鹤图,停停走走一个月的光景,昨日才堪堪装裱起来,皇后听说是请了一串佛珠,其它宫里的倒是没太听说。
纯天然的血玉少见,玉器挂红则价值连城,可却是有市无价,太后的宫里也有,有几块旁人不清楚,但是总归是不多的,这玉往前人记载的少,都只知道是有这稀罕物,真正拿到手里的却是没有几位。
好像头一次听说这玉的稀罕,是在哪朝的一个公主手中,是作和亲的聘礼,那便估摸着太后那处也是没几块这稀罕物,也不怕她看出个什么端倪来。
血玉招祸,招祸端的是那带着生前最后一口气咽下去的玉,这红带的便是怨气,听说人若是佩戴了则会病痛缠绵,被邪气缠绕。
季玲珑将那玉拿在手中掂了掂,那玉石是刻出的动物形态,看着是羊还是牛,从角处开始蜿蜒一丝血色,不算太透亮,在日头底下照着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不错。
“温娘娘,我可以摸一下这块玉吗?”
季玲珑将他的手不轻不重的打开,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鼻尖,“不可。”
“这玉……”季玲珑眸子眯了一下,闪出一丝光亮来,笑道:“这玉价值连城,是本宫好不容易寻来的宝贝,小孩子家磕磕碰碰的,万一碰坏了怎么办,除非……”
“除非什么?”
苍策此时一心都在那稀罕物身上,面前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除非你同你母后说,玉坏了再赔一个,你现在便去,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本宫就许你碰一下这块玉。”
“那算了,”苍策有些失落的又看了一眼那块玉,“我先回上书院了。”
季玲珑轻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
太后的诞辰嘴上说是从简,排场虽小了,但物具还是顶珍贵的。
皇帝和皇后就位以后,季玲珑便来了,她穿着是一身藕荷色滚雪细纱曳地望仙裙,配一副珍珠碧玉步摇,别的装饰没有,妆容也素净,平日里张扬的人也多了一分安静的意思。
旁的官员也有,但多是皇亲,她也不甚在意,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便安安分分的坐着。
“你今日却是安分,”淑妃看了她一眼,夸赞道:“我还以为你又要和去年一般穿着大红大紫的衣裳过来,将这满座的风头的压下去才好。”
“本宫最是安分了,去年是给她贺寿,她不喜,那今年便换身衣裳给她奔丧。”
“你这,”淑妃摇头叹了一口气,“总归低调一点是没错的。”
“太后每年都要贺一次寿辰,”淑妃左右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然后低声又道:“真是烦人,每年都得选个新花样送上去,今年这幅青山仙鹤图将我的眼睛都要看瞎了,手都要戳坏了,唉。”
季玲珑宽慰道:“等她葬了就好了。”
淑妃“……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皇后送的佛珠上边的刻纹是她自己亲手刻上去的,又送到了一个据说很有名的寺庙给奉了一年,太后当即便是笑了出来,脸上的褶子都要皱在一起,“皇后有心了。”
太后每年都要过一次寿,皇后送的佛珠奉了一年,其中孝道为外人知也。
贤妃贺寿的是一个红珊瑚摆件,没什么稀奇,华而无实,表面上的客套过了,太后点了点头便撤下了。
妙婕妤领着清婉公主姗姗来迟,三岁的小公主奶声奶气的捧着一轴字画献上,道:“清婉恭祝皇祖母福寿延绵。”
清婉是妙婕妤身下所出的公主,小太子苍策两岁。
妙婕妤扶着五月的肚子微微的喘气,似是饱含歉意的说道:“太后宽恕,臣妾因着身子重,故而来迟。”
太后自然是不会与她置气,如今皇帝子嗣薄弱,后宫只有两个孩子,实在是说不过去,而妙婕妤肚子里的孩子也就珍贵了。
“坐吧。”
妙婕妤此番献上的是大才人谢信的书法,写的也是佛经,但谢信此人封笔已久,想来得此书法不易。
“妙婕妤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