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皇上开恩,犬子荒唐,竟……”
话音未落,永泰帝却已经哈哈笑了起来,“无妨,朕早说了,今儿不必拘礼。你家傅荣自幼是在宫中长大,朕看着就跟自己儿子一般。只那时的他可不爱读书,成天就爱在朕的御花园里捣乱,多少太监宫女都看不住。却没想到,回家苦读数年,竟中了传胪。你们父子俩啊,可瞒得朕好苦!行了,你就别唠叨孩子了,等朕听完再说。”
见皇上半点也不生气,话里话外还透着格外的亲近之意,底下众臣羡慕不已。
堂堂一个新科进士,跑去唱戏,虽说是为了讨好皇上,可也太有失斯文了。可皇上都不生气,谁又能说什么?
再说傅家那小子会试时,成绩可不算太高,可殿试时一照面,皇上就笑开了眼。要不是几位主考官据理力争,只怕皇上还要点他做前三甲。所以说,跟皇上做亲戚,到底是占了大便宜的。
等一曲唱完,永泰帝还格外放了重赏下去,傅铉也放松下来笑道。
“别说皇上不知道,连臣也不知道。那日在金殿相见,可是把臣吓了一跳。心里还奇怪,这孩子不是说去走亲戚了吗?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永泰帝道,“说走亲戚倒也没错,朕这皇宫可不是就是你们傅家亲戚吗?”
傅铉再度下拜,“臣惶恐,愧不敢当。”
永泰帝摇头道,“你呀,就是太老实了。傅太妃虽非朕的生母,毕竟对朕有过抚育之恩。她是你的小姨,进宫前也曾教养过你,你跟朕自然称得上亲戚。嗳!程三,你们家可是养了一冬天的羊,那吃同一头母乳的小羊羔,是不是也格外亲近些?”
不知道皇上怎么突然换了话题的傅铉忙低了头,心中暗惊天威难测。
皇上对程家大郎二郎均没什么好颜色,偏偏对这个程家小三郎和蔼许多。甚至在太医表示程岳的痨病虽然好了许多,但并没有完全康复时,也把他也召到了今天的宴会上。
虽拿纱帐单独隔开,还熏着药,但座位却离得皇上不是太远,足见恩宠。
但那程岳却十分不给皇上面子,明明听到之前的谈话,却不顺着皇上的意思附合,反而一脸正色道,“臣的兄长们在照顾羊羔时,臣也时常去探视。却没见到吃同一头母乳的小羊羔格外亲近,反而有为了争夺乳汁老是打架的。以致于不得不把它们抱开,分别哺育才行。”
傅铉原以为皇上听了肯定要生气,谁知永泰帝却点头微笑,“这才是真正养过羊的。人知礼仪,但禽兽如何得知?虽羊羔知道跪乳,但跪的也只是母亲,对于兄弟或其他亲戚,可就不如人了。”
皇上一高兴,就让人把自己的酒壶给程岳拿了去,并道,“你身子不好,不许多饮,一杯便罢。剩下的,你瞧谁顺眼,就分给谁吧。”
可这种时候,能随便说看谁顺眼的话吗?
就算不是冲自己来的,傅铉也看出皇上是在有预谋的下钩子了。
但他要钓的是什么?
实在圣心难测。
不过程岳也不愧是京城高门年轻小辈中第一号出色的人物,面对刁难,他坦然让送酒来的太监替他喊了一嗓子。
“程三公子不胜酒力,哪位海量,愿意分享这壶御酒?”
一时间,在场的三百进士,除去唱戏的,和离得太远实在听不清的,就没有一个敢吭声的。
英王府身份是尊贵,却也敏感之极。谁也不愿意在皇上面前,平白招惹一身腥。
不,还是有一个不怕的。
永泰帝就见一个二十七八,华容光润,气度不俗的男子站了出来。
“微臣不才,愿替表舅领了这壶御酒。”
永泰帝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玩味,“早听说,这回的新科进士里,有一个程家的亲戚,就是他?”
傅铉听得此言,不由手心里暗捏一把冷汗,原来皇上想钓的就是此人?
恐怕他的前程,危险了。
就听程岳满不在乎道,“不过一门远亲,多少年都没怎么走动了。去年下乡,不意结识了他家老母妻女,便顺手带了些土仪回来。他倒老实,立即上门回礼。只没成想,这回竟侥幸给皇上点中了。”
永泰帝点头道,“能考出来,便算不得侥幸,只不知这老实人送了什么礼?”
“田七粉,还有茯苓粉。”宁怀璧老老实实说了,“一共花了两百三十七两六钱银子,连答应女儿的首饰如今都无钱置办。只等着皇上赏赐,才好回乡。”
永泰帝听得噗哧笑了,“朕记得你姓宁吧?要说金陵宁氏也是大族,怎会弄得如此狼狈?”
宁怀璧道,“出行前,不论族中长辈,还有母亲都是给足了盘缠的。只是微臣念着家中诸般不易,不愿多花。”
永泰帝再看他一眼,眼神中终于多了几分好感,“朕听闻过,你的母亲,很不容易。一个女子,能够顶门立户,还把你和你兄长都培育成人。做儿女的,是该体谅。”
这明明都是打听好的,还来诈人家干嘛?
傅铉心道,亏得这个进士老实,有一说一,若敢有半点欺瞒,只怕立时就要获罪了。
只听皇上又道,“既如此,朕索性现在就赏你个庶吉士,入翰林院,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