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公公依旧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躬着身,垂着眼说道:“内务府收到调令,乔桑从今日起被调到舒太妃的玉漱宫伺候。安王殿下的饮食起居,以后便由素英伺候。”他说罢,微一侧首对旁边的小宫女说道:“还不向主子请安?”
那小宫女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一直低眉顺眼的跟在赵公公身后,此时被提醒,颤了一下,才战战兢兢的冲着小太子行了一礼:“奴才给安王殿下请安,奴才会尽心尽力伺候安王殿下的。”
小太子的脸色青白交加,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赵公公。这调令是从哪里来的?”
赵公公微微抬眼,眼风扫了乔桑一眼,然后说道:“莹画,你先带她回玉漱宫。”
那叫莹画的宫女沉稳的一行礼,说道:“是,赵公公。”说罢抬眼看着乔桑说道:“跟我走吧。”
乔桑站在原地没动。
小太子走过来用力握住乔桑的手,把她挡在自己身后,目光扫过莹画,然后定定的盯着赵公公:“她哪儿也不去。”
莹画抬眼看向乔桑,忽然淡淡说道:“乔姑娘还是莫要辜负乔大人一番苦心才是。”
乔桑微怔。
小太子脸色发白,猛地转头看向乔桑。
是乔子策。
……是她让乔子策这样做的吗?
小太子被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给吓到了,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一片,半丝血色也无。
乔桑仿佛和小太子心有灵犀,抬眼定定的看着他,眼神坦荡,用力握紧他冰凉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没有。”
乔桑说完,对赵公公一行礼,说道:“赵公公,能否容我和殿下再说几句话?”
赵公公点了点头:“不要耽搁太久。”
乔桑就牵着小太子走开了,小太子的手冰凉,她握紧了,双眼瞬也不瞬的盯着他:“殿下,相信我,我绝没有跟哥哥说过要从紫月宫离开。”她顿了顿,微微笑了笑说:“你要记住,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你。”
小太子再也忍不住,不顾他人在场,伸手用力的抱住她,双手用力揪住她腰后的衣服,声音颤抖:“阿乔……阿乔……”
乔桑微微弯下身子,回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喃:“我一定会回来的,不会让殿下等太久,相信我,好吗?”
可我一刻也不愿意跟你分开。
小太子更加用力的抱紧她,把头埋在她怀里,父皇驾崩以后,他已经两年没有流过眼泪,可此时,他的眼泪却浸湿了乔桑的衣襟。
乔桑被莹画带走了。
赵公公也走了。
小太子站在宫门前,看着乔桑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第一次尝到什么叫蚀骨之痛。
如同两年前,父皇驾崩,他被从东宫赶到紫月宫,毫无还手之力一般。两年后的今天,他被夺走最珍视的东西,却依旧无力反抗,这种深深地无力感和绝望感让他的眼睛染成了红色。
***
乔桑被带到了玉漱宫舒太妃的宫里。
屋子里暖气宜人,舒太妃斜卧在贵妃椅上,手上握着暖炉,一个宫人正在给她捏肩,她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乔桑一眼,对她不卑不亢的姿态颇为满意,语气带着几丝慵懒的说道:“果然是乔夫子的妹妹,生了一副好模样,瞧着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你就跟着莹画吧。”
乔桑屈膝行礼:“谢太妃娘娘。”
舒太妃又问:“安王殿下在紫月宫可还好?”
乔桑垂眸说道:“回太妃娘娘,安王殿下一切安好。”
舒太妃懒洋洋的一挥手:“行了,莹画你带她下去吧。”
莹画带着乔桑一行礼,然后就带着乔桑出去了。
莹画交代道:“太妃娘娘是极宽厚的主子,在这玉漱宫里,你只需要办好自己的差事,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就能安安稳稳的待到放出宫那日。”
乔桑低声应是。
又被安排了住处,四处认了认路,同时也让那些宫女认了人。
乔桑心里担心小太子,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这新环境的种种。
想找时间去找乔子策,可这玉漱宫虽说闲时多,但是宫女是不能四处乱走动,除休息日外,平时若要是没有主子的吩咐,要出玉漱宫,需得向管事姑姑报备。
乔桑刚来玉漱宫,要等到下一个休息日,还得十天,要与小太子分开十天之久,她有些心焦,忍不住责怪起乔子策来,这么大的事居然也不事先和她商量。
现在也无可奈何,只能静待时机了。
只盼着小太子能听她的话,乖乖在紫月宫等她回去。
***
“殿下,外面凉,您还是进屋吧。”素英终于鼓起勇气,轻声叫道。
夜幕渐渐降临,寒气渐浓,小太子坐在屋檐下,午饭也没吃,就静静地坐在那儿看着宫门,不动也不说话,已经坐了一整天。
此时也对她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想起来的路上赵公公的交代,她又轻唤了一声:“殿下?”
他像是终于听见了她的声音,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光寂灭,又转过去,静静地看着宫门,轻声道:“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