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被吓的开始说疯话了?
可她刚才那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他想象中的疯模样。
他见过发疯的女人,那样癫狂的模样至今还残留在他的脑海中难以抹去,但绝不会是她这样的。
小太子看着床上睡得十分安稳的少女,小小的眉毛紧紧地皱起。
***
乔桑是被冻醒的,睁开眼时,屋里一片漆黑,她按照“乔桑”的记忆起床,摸出了一个火折子,然后摸到桌子边上,揭开盖子,对着火折子用力一吹,火光腾起的瞬间,送到蜡烛边上,把桌上的烛台点燃了,漆黑的房子里顿时亮了起来,又立刻把火折子的盖子盖上,搓了搓手臂,在角落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件棉衣穿上,打算和衣而睡,又忽然想起小太子,他冷不冷?想了想,端起烛台,往小太子的寝殿走去。
自打父皇驾崩那晚起,小太子就开始浅眠,一点风吹草动就足够把他惊醒,他听到空旷的寝殿里,少女故意放轻的脚步慢慢朝他的卧榻靠近过来,他的眼睛也敏感的感觉到了光,他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决定装睡,看看她想捣什么鬼,他睡觉时总会习惯性放在枕头下的手握紧了下面的匕首。
乔桑端着烛台,放轻脚步走过来,把烛台放在寝殿的灯台上,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小太子的卧榻边,和她盖得被子差不多厚的被子,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被子下小太子的身体蜷缩着,他的皮肤很白,是一种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苍白,很瘦,脸上没有一点肉,散开的头发也微微泛着没有光泽的枯黄。
先皇驾崩,他一夜之间从尊贵无比的储君成为了阶下之囚,那个晚上他还只有十一岁,就已经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一瞬间。
他的母妃在生下他时就因为难产而死。
他的母妃是大源邻国大齐的公主,嫁过来时,两国还是友国,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总是瞬息万变,友国变成敌国也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于是小太子被囚在这深宫之中,孤立无援,像是还没来得及展翅就已经被折断翅膀的幼鸟。
像他那么大的孩子,如果是生活在她的世界,应该是天真烂漫,成天玩游戏看动漫偷偷拽暗恋的女孩儿辫子无忧无虑的年纪。
小太子听到那个女人轻轻叹息的声音,落在这空旷寂寥的寝殿中,格外的清晰,他的身体绷紧了。
然后他感觉到身上的被子被一只手掖紧了,从上到下把他包成了一只密不透风的粽子,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她在脱衣服,接着有一个有些沉重的东西压在了他的被子上,他一下子就不冷了,久违的温暖的感觉让他紧绷的身体都情不自禁的放松了。
只是一瞬间,他就又紧绷起来,头皮都仿佛炸了起来,枕头下握住刀柄的手忍不住用力握紧。
一个温热的东西轻轻落在他的额头上。
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以后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吧,我的太子殿下,我会保护你平平安安的长大的。”
阴影中,小太子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仿佛错觉。
乔桑凝视了睡梦中的小太子一会儿,然后起身拿上烛台,轻手轻脚的离开了他的寝殿。
乔桑带走了唯一的光亮,寝殿里再度陷入漫无边际的黑暗。
黑暗中,小太子缓缓睁开了眼,幽深的眼睛一眼看不到底。
僵了好久,他握住刀柄的手从枕头下抽出来,然后摸了摸额头发麻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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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难得出了太阳,寒冬里的太阳实在太让人可亲了。
乔桑看着院子里正在弯着腰,把冻裂了的手泡在冰水里给她洗衣服的瘦骨嶙峋的小太子,决定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小太子养胖一点。攻略这种事情,她决定暂时不去想了,还是先怎么想想怎么度过这个冬天吧。
“起来。”乔桑走过去,把他拎起来,然后用手巾把他冻得通红的手包起来,细细擦干净,又检查了一下,实在惨不忍睹,肿的看不出手原来的样子,这手再这么冻下去迟早得坏,得去哪里弄点药来,乔桑这样想着,完全没有看到小太子看她的眼神,她弯下腰,冲着他的手哈了口气,然后捂了捂,说:“进去烤火吧。以后衣服不用你洗了。”
瞧瞧“乔桑”这双手,比小太子这个主子的手漂亮多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乔桑见小太子站在那里没动,催道。
小太子迟疑着往屋里走去,满腹疑虑。
乔桑这还是第一次在冰天雪地里在冷水里洗衣服,手都快冻僵了,好不容易把衣服晾上,回到殿里,却发现小太子并没有生火盆,而是坐在那里看书。
乔桑没有打扰他,而是把火盆搬过去,把火升起来,然后自己搬了条小凳子在他旁边坐下烤火,说道:“我们的衣服还是等过了冬天再洗吧。”
冬天出不了汗,衣服也脏不到哪儿去,现在这环境,实在不是让她能讲究的环境,“乔桑”细皮嫩肉的,再洗两次衣服,这手也得生冻疮。
她烤了一会儿,起身看了一眼小太子的书,发现上头的字她虽然不认得,但是“乔桑”是认得的,只是看着有些吃力,她又看到小太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