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改制过伏兔与当兔后的车架比起旧式样果然更快更稳,未时已到了皇城。叶青霄能看到,叶谦那车的帘子都掀开了——徐菁是头一次来京师,一国之都的繁华岂是章丘可比,都城峨峨,往来商客摩肩接踵,面面酒旗招摇风中,宛如波涛般起伏。
从章丘带来的仆婢更是不由自主左右张望,管事连忙约束,叫他们收心,免得撞了车。都城街上车水马龙的,时有人畜相撞。
倒是扬波的车帘,纹丝不动,也许是累了,连京师热闹也顾不上看。
进了皇城后,叶青霄就打发家仆飞奔回去报信,待他们抵家时,已是府门大开。
仆婢们将箱笼行李抬进去,叶谦风尘仆仆,却是要先携妻子去拜见高堂,徐菁也有些紧张,她在车上便简单拾掇了一下。
叶谦与徐菁携手在前,扬波稍落后几步。进门后叶青霄便时常去瞥扬波,这都进家门了,扬波怎么还不摘下帷帽。被扬波觉察到,头侧了侧。
叶青霄讪讪一笑,“……这个,在家中了……”
他说着也没法续下去了,总觉得那话虽然没什么不对,说出来却有点怪。
扬波领会了他的意思,轻声道:“四哥,我摘了帷帽可好?”
叶青霄一时没琢磨出来,为什么要问他的意见,扬波话语中甚至还带了一点莫名的笑意,也不知从何而来,他只下意识地答道:“啊?好……”
扬波脚步未停,只轻轻一抬手,摘去了帷帽。
紫罗随着动作飘起,却再也遮挡不住扬波的容颜。这确实是一张极为秀美的面庞,她有一双瞳色稍浅的眼眸,淡漠处宛如含着积雪,淡红的嘴唇犹带一抹笑意,令五官愈发出彩。
叶青霄竟是心先砰砰猛跳了两下,心魂一荡,然后才猛然发觉不对,将眼前人与某个名号对应上,霎时间惊恐的叫声几乎脱口而出。
这漂亮而熟悉的五官,分明是属于一个他讨厌极了、已经消失数月的人物,只是对方从未这般打扮过,他愣是用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自问:这是温澜吧?这他妈就是温澜吧?!
叶青霄眼前一黑,数月前判温澜的那句话如在耳畔回荡:去哪儿哪儿倒霉。
第3章 抵达
“祖父,祖母。”扬波屈膝俯首为礼,落落大方。
她上首是叶家的大家长,叶谦之父叶致铭,老爷子早年进士及第后,得陛下嘉许,辗转姑苏、江陵等地为官,可惜身体不佳,以刑部侍郎致仕,宦途到此为止。叶老爷子半躺在塌上,一旁侧坐着的则是老夫人苗氏。
叶家也是诗礼簪缨之族,自然不会对继女冷眼相待,两位老人和蔼应了。
老夫人早知道儿子还会带个继女回来,叫人在京中的头面铺打了时兴的首饰准备送她,眼下看到扬波生得雪肤玉貌,与其母仪态也半点没有担忧中地方上来的小家子气,东西送得就更舒心了。
叶谦这个继室,是他自己休沐时偶遇,而后求娶的,家境普通,资妆也不丰厚。
好在老爷子隐退后以养生为主,为人也开明,老夫人更是怜爱儿子这些年身边一直没人照顾,只要他喜欢便好。现在唯一的一点忧虑也没有,自然心下舒坦。
但老夫人心里也有一丝疑惑,她打发孙子去接人,这时叶青霄回来后却垂手站在一旁,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眉头微皱,不似平日的开朗。不过眼下正是母子团圆,老夫人也没多想,只觉大约法寺里有什么难判的案卷。
叶致铭咳嗽一声,老夫人立时默契地明白了意思,说道:“青霄再去盯着你叔叔院子里打扫完没,没料想他提前回来了,好在前两日便开始清理。谦儿和他爹说说话,我带谦儿媳妇和扬波去看看那副首饰。”
叶青霄还呆了一下才应是,匆匆出去。
其他人出去后,只剩下叶致铭和叶谦父子。叶谦在榻边坐下,小声道:“父亲,我打算明日便去考课院找同年叙一叙,看能不能打听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谦回京,京中的缺多少人盯着,这一次磨堪,叶谦原本看准的是另一个位置,家里也给他打点好了。谁知调令下来,一下迁到了京中,很快要去大名府任推官,简直像是天上砸了个馅饼下来。
叶致铭方才说了许多话,已经有些没力气,虚软地道:“考课院的人怕也不知道什么,你这几日都莫要出府会客,沉下心来等等,很快应该就会知道为什么了。”
叶致铭宦海沉浮多年,虽然卧床已久,不问世事,对官场变动仍然有着敏锐的感知。考课院负责州县官吏磨堪没错,然而与叶谦相比,还有更具资格的人。
叶谦喜任大名府推官,有了这么一个资历,甚至得了赏识,再放到州府上去谋个通判也不是不可能,未来可期啊。只是,叶致铭一听到消息便觉得,这件事来得太过惊喜,就像有什么人在背后推动一般。
父子两人就此事絮絮低语起来。
……
另一方面,老夫人带着徐菁和扬波去看了首饰,同是女子,她自然体谅徐菁还要梳洗,晚些得会见一大家子,便让人引她们去叶致铭的院子里了。
徐菁归置箱笼,听叶谦手下的老人介绍之际,扬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