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九成九的人,听说水野忠邦难得的和德川家庆起了冲突,那是喜笑颜开,就差上街放一挂鞭炮。已经上了两封辞表,现在这么闹一闹,虽然可能下一封上的时间会延迟几天,但是一定会被批准的啦。
剩下百分之一,或者说有可能是千分之一乃至于万分之一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真不免忧心忡忡。
德川家庆今年五十六,随时可能蹬腿。连政务都许久不处置了,全靠水野忠邦给他把幕府的破船往前拖。而他的儿子德川家定常年病弱,脑损伤无药可救。连话都说不了,呜呜哇啊的只有他的奶妈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的身体,保不齐比他老子死的还要早。每天起身的时间比躺着的时间,不知道少多少。也无法临幸嫔御女侍,甚至坐稳就已经是非常艰难的事情了。
你要是能够晚上临幸嫔御,为幕府哪怕先生一个女儿出来,那么整个幕府也没有什么人会着急。可你小子好容易看上一个嫔御,大家大喜过望把她洗的干干净净,送到你小子的面前,你小子居然冲人家傻笑。
然后一起做和菓子!
能说什么好?据说水野忠邦也是在新年拜见德川家定时,看到他拉着女人的手,一阵乱摸,摸完让人家去揉面团之后,才算是彻底死心。
有一说一,身为幕府现在唯一的继承人,你哪怕再昏庸,再好色,再无能,再残暴,这些都可以稍后再议,但你不能性无能啊!
没有这个能力,幕府要完的啊!
所以这把水野忠邦也豁出去了,他一身的病,今天不知道明天,就算是为了这个他奋斗了半辈子的幕府,也要把幕府后继的事情给彻底弄明白了。
毫无疑问的,心中不喜的德川家庆对于水野忠邦的建议书,真是想破口大骂。这不就等于是在说我快死了,我儿子也不中用,不如赶紧先把侄子收养在侧吧。
说的难听一点,水野忠邦的行为还真有一点诅咒德川家庆早点死的意思在里面,看你怎么解释。不过德川家庆那是极为信任水野忠邦的,两人相交三四十年,名为师徒,实则知交,水野忠邦确实是为了幕府好。
“所以上午滨松侯的上书怎么说了?”助六终于轮休了,有空中午找忠右卫门下馆子扯闲篇。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还朝你打听?”忠右卫门原本想向松平齐宣打听的,可是包括松平齐宣在内的一众亲藩大名,都被召唤进了中奥。
人家德川家自己内部闭门会商了,具体会商出一个什么结果,就算咱们和松平齐宣关系还算不错,估计也不会透露出来。
“我听到一个消息,但说不准。”
“怎么说?”
助六三教九流勾搭的不比忠右卫门少,人头也是相当的广,算是整个江户地面上最大的地头蛇之一。俗话说得好“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就算是下九流的人,保不齐也能知道一点咱们诸侯旗本不知道的事情。
“滨松侯可能会稍让一步。”助六有点子讳莫如深。
“稍让一步?这种事情怎么让?让什么?”忠右卫门一头雾水。
继承将军宝座的大事,只有是或者不是,不存在什么第三种情况的。宝座就那么一张,难道还能劈成两瓣,一人一半?
“不是那种意思……”
“……”
“听说是先将菊千代送往清水家,若是上様再有所出,则一桥卿位尚在。若上様无所出,便顺势后继,亦无伤大雅。”
原来如此!
不就是自己骗自己,或者朝三暮四那一套嘛。表面上看是把位置留给德川家庆将来可能会出生的儿子,实际上还是变相确认了德川菊千代的后继预备役身份。
国家大事,居然好似儿戏一般,你我退让到最后,就退让成这个样子的嘛?
“而且还有一件事……”助六靠近忠右卫门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出来。
“什么!”
听到消息的忠右卫门稍微有些难以置信,刚刚受任寺社奉行的越前福井藩主松平庆永推举自己的弟弟田安庆臧,由其出任纪州侯德川齐疆的养子,保证纪州藩的继承。
在幕府后嗣有虞的情况下,今年十三岁的田安庆臧大小也算是一个宝货。作为德川家庆的堂侄,在德川幕府的继承权,其实也非常靠前。只不过因为田安齐匡希望把人留在身边,好将来继承田安家门,这才没有被推出来。
御三卿的家门,其实并不需要一直有人在位,田安庆臧继不继承田安家,肯定毫无问题。本来御三卿就是为了继承德川宗家的家门而存在的,将军在位,则把男丁大面积的播撒到天下诸侯家中,也是一个重要的任务。
要是能把全天下的大名,都洗成德川家的子嗣,天下布种的任务也就完成啦!
“福井侯看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啊!”助六不由得感叹道。
“恩……”
未来历史上构成一桥派中坚的松平春岳大夫,怎么会是普通人呢。作为田安家出身,要转上好大一圈,才能够轮到将军宝座的存在,历史上支持原本同样继承将军无望的水户出身的一桥庆喜,显然也是有些“怨气”和个人好恶在里面的吧。
两人稍稍沉默,幕府表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