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怀疑,德川幕府对于吉原,也是设置了町方等管理者的,而吉原的土地实际上也都属于幕府,各家风月场所(之所以不能用两个字的那个词,原因你们都知道)的老板则被称之为“店借”。
说白了那些妈妈桑楼主其实并不一定是真的老板,顶多算个经营管理者,高级打工仔而已。这会子歌舞伎町本町内的目明和町方都跑来迎接助六这位上官,他们是常驻地面的人员嘛,耳目通灵,助六一进来,就都知道了。
有这些人通知,各店的实际管理者都接二连三的赶来听命。其实没啥好讲的,走个形式,上情下达的流程嘛,古往今来都一样。
在一个年约三十的目明指引下,忠右卫门和助六走进一家风月场所,这家店据说有个超过一百张榻榻米的大会客厅。原本是用来招待那种贵客的,现在正好拿来召集众人,传达幕府隆重举办德川家齐葬礼的会议精神。
不用说,歌舞伎町里没有寒窑破洞,眼前的这家风月场所装修绝对是极尽奢华之能事。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千步叠,难以言价。
何谓“千步叠”?说来这也是日本特有的一种装饰,所谓的叠自然就是榻榻米,一般的榻榻米都是按照编织榻榻米的蔺草长短来进行制作的,长宽都有限制。而且即使到了后世,许多日本物业房屋销售的时候,也不说这个屋子多少平方米,而是说这个屋子有八张,或者十二张。
大路货一样的叠自然谈不上什么珍惜宝贵的东西,九州丰后国臼杵地方的臼杵叠和中国美作国津山地方的津山叠是其中的上品,价格较一般的叠更贵一些,但也有限。
而千步叠看名字就知道,乃是有一千步长的叠,这乃是虚数。实际的意思是,人家进门的门廊一直到房间,可能铺了十几张乃至几十张叠,这家店却只有一张!
仅此一张!
代表了最高等级的叠编织技术,也代表了这家店的财力和人脉关系雄厚到相当的高度。如果忠右卫门没有记错,在后世里,全世界只有日本的熊本县还有一名老织工有这样的编织技艺。要知道一根蔺草顶天也就两米来长,如何把两米长的蔺草连接起来编织,外表一丁点儿也看不出来,一贯到底,那绝对称得上一句巧夺天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后世里那张十七米半长的千步叠,由那名老织工耗时七个月,每日编织超过六个小时才终于编成,而价格更是高达九百万日元。
眼前的这仗千步叠,一眼望去,怕不是有足足三十米乃至更长。要是能保存到未来的日本,这个织工怎么着也要被捧一个“叠之神”,卖个三五千万日元才算完事。
奢侈啊!真是奢侈!
千步叠两侧的廊柱上雕刻了大量繁复的花纹,甚至还有以石膏和颜料制成的特殊刻像,跃动的仙鹤,飞扬的彩鹃,捧着不知名花朵的猕猴。凡所种种,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说实话,即使是后世里穿越来的忠右卫门,也觉得这些东西相当好看。后世里那些艺术,抱歉,咱们俗人确实没看出来是个什么鸟儿。
来带路的目明和几个店家见助六这般年轻,心中诸般猜测。毕竟同心虽然是五十石一百石旗本充任的小官,可也是幕府的直臣。观助六的装扮,连元服所扎的发辫都未梳起,且最近也根本没有听说哪个同心告老致仕,让自家子弟袭职的。
莫不是个空降来的小少爷吧!
自然是有人旁敲侧击,助六却也沉得住气,摆出一副颇有官威架势的样子,阔步向前。反正就是不明说,也不搭话,嗯嗯啊啊就敷衍过去。这愈发让引路的那些人心中猜测,可惜了助六不是分管吉原的同心,只是前来传达幕府命令而已。
千步叠两侧房间的障门依次打开,许多恩客正在侍女仆从的呼唤和服侍下穿衣漱口。那些从业工作者们也是一副春觉未醒懒梳妆的模样,毕竟清晨五点,对这些人而言,不过是半夜而已,或许躺下歇息也才两三个小时。
越往里走,从业者的等级就越高,这也好理解。既然是成熟的风月经营场所,肯定也会搞点什么花魁啊榜首之类的东西。或许是因为绝大多数有客的从业者都梳洗过了,那些脂粉之类的洗落不少,更能看出颜色来。
由外到里,姿色年纪什么的,也确实是逐次递进的程度。就像忠右卫门刚看到的那个从业者,顶多也就十五六岁,带着职业笑容,一身素白绢的织衣,倒也有点我见犹怜的意思。
各个和室里的女子以及恩客,看到迎接进来的居然是助六这样一个还带着一二分稚气的十六岁少年,多少便带着些调笑的意思在里面。莺莺燕燕的,说着些无关痛痒的荤话,好似是在逗弄助六和忠右卫门。
毕竟在他们眼里,眼前这位代表着德川幕府征夷大将军威权的江户同心众,可能还是个雏儿。
呵呵!
我是雏儿还差不多!
也就约略百步吧,两人走到那间百叠大和室,立刻有仆人端上来六个带着缠花的青瓷火盆,点着上等备长炭,把室内暖热起来之后,请助六安坐。又有侍女端上插手擦脸的热水和毛巾,请助六擦洗暖手。
约略等了几炷香,男男女女的一大帮子吉原的经营者赶到了这里,各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