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再说一遍!”
“苏戍主,我知道有点强人所难,四百多张嘴,关内道大雨,粮草过不来,我们带来的粮食撑不过一旬了。”刘田的回答让苏策的脸凝固了起来。
“那安北府的粮呢?”苏策知道安北府还有粮食的,安北都护府里面可是有很多大粮仓的。
“苏戍主,那是军粮,要供北进大军用的,关内道的兵在安定郡,过段时间要去北方的,这粮食哪里敢动呀!”刘田语气略带委屈。
沉默了良久,苏策明白军粮和民粮的区别,军粮关乎一支军队的胜败,缺粮的大军崩溃就在几日之内。
“只是运不上来,我可以把戍堡的粮食暂借给你。”苏策已经明白刘田的目的了,希望情况还没有崩坏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刘田有些愤然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要是这样,我那用的着求你!”
苏策扬了扬下巴,示意刘田继续说。
“关内道大雨是天灾,但也只是粮食一时不济,可除了天灾还有人祸,我家里族叔来了信,接下来的话出我口,入你耳,可不敢传出去!”刘田声音小了下来,探头看屋外五人,把苏策的房门关上。
“长安的消息,太子被幽禁了!”刘田说完话,有些颓然,大乾帝位,嫡长子继承,从立国都没有变过,太子被幽禁还是第一次。
“怎么回事?我听说太子爱民,英明神武,怎么会被突然幽禁,特别是大军北征的关口。”太子关乎国本,一句话虽短,但是带来的信息量太大了。
“还不是太子妃的家里干的糊涂事,关内道的粮草储备都是郑氏操持,郑氏立国时可立下了大功,但是谁知道后人如此荒唐。你知道大梁酿吗?”刘田的语气愤恨不已。
“我虽是杭州人,但也喝过大梁酿,不贵,味道清冽醇厚。”苏策不知道为什么刘田提起来酒,这中间难道还有什么联系。
“大梁酿就是郑氏的买卖,酿酒的粮食就是关内道的官粮,关内仓账面存粮三百万石,现在只有不到二百万石,道北的粮仓都被贪墨了,十仓九空。你现在明白了吗?”刘田说着数字咬牙切齿,肥胖的身体竟然散发出一股杀气。
“郑氏当诛,我安北都护府,为了草原这片地,死了多少儿郎,他郑氏怎么敢!他怎么敢!”苏策有些颓然的坐在凳子上。
又忽然站了起来,现在大军在外,粮草不足,哪怕断粮一旬,一场大败无可避免。抓住刘田的胳膊,连忙问道:“这消息知道的人多吗?”
刘田把苏策的手抓住放了下来,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是箭已出,无法回头,大宗正抽调了皇粮,现在已经调出填了这个窟窿,断粮也断不到大军头上,就是粮食会紧张一些,影响不到大军作战,只是苦了这五十万百姓。”
“刘迁民,我戍堡里的粮食只够二十多人四月用粮,给了百姓,也撑不了五日。现在你那边还有多少粮,下一批粮食还有多久能到?”苏策必须问明白,不然他不敢把粮食借给刘田。
“我也是今天刚刚接到消息,情况没到绝境,本来明天粮食就能到,可是现在估计要晚一个月,我这边的粮食只够吃三天,加上你的粮,省着点吃够半月,还差着半个月呢。”刘田的担心不无道理。
“都护府现在还没有消息,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苏策知道的消息太少了,苏策没法想象近五百人的百姓断粮半个月会是什么后果。
“我族叔的信上说,北征的粮一粒都不能动,所有的粮食都是有数的,别忘了北边还有百万流民呢。”刘田眼神有些绝望。
苏策看着颓然的刘田,现在已经明白了当下的局面。
天灾加上人祸,北方粮食紧张,熬过去了,一切都按着尚书省所想,北进扩地。
熬不过去,十年谋划,一朝崩坏。
“刘迁民,戍堡里的粮借你,人不能缺了吃的,明日我就带兄弟们进林子,戍堡东五里外有河,你带人想法子捕些鱼,肚子里有油水,粮食吃的少,配粮减去六成。林边有野菜,弄些野葱,现在找到什么吃什么,粮食尽量少吃。周围烽燧堡,粮本来就少,日子本就苦,他们的粮不能动。”苏策一口气说了很多,停顿了一下。
语气有些不忍的说道:“能熬几天算几天,按着这个法子,应该能撑二十五天,要是运气好点,我们应该能熬过去,要是运气不好,杀马!”
苏策不是没有想过寻找其他戍镇的帮助。
但是现在五十万百姓都到了无定河的南北两岸,南边不用操心,府城还有屯军都有粮食。
但是也只是够自己吃,大军北征,已经征过一次粮了,北岸的关镇哪一个外面没有成百上千的百姓。
苏策把屋门打开,回头看着刘田,虽然不喜刘田身上大家族的傲气,千人千面,来自内地的人来到边关确实是有些不合群。
不过今天晚上的谈话,能看出来这位肥嘟嘟的迁民官骨子里不坏,以往锦衣玉食,派他来这里,每天带着百姓开垦土地也是难为他了。
“刘迁民,大乾府兵!”苏策猛然喊了一声。
刘田听清楚了苏策的喊声,肥胖的身体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