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春风拂面,牛羊悠闲,放牧女的歌声,婉转而清脆。
黑色的骑兵如同一支支利箭向北,带着帝王的意志划破点缀着黄白小花的青翠草原。
角弓射出的白羽箭射入婉转的歌喉,可爱的羊羔跪窝在母羊身下。
马槊的长刃挑起母羊,留下懵懂的小羊羔被马蹄踩碎。
……
百十顶帐篷围成的营地,冒着青烟,煮沸的羊乳让空气中都带着一股甜腻。
青壮亮着宽阔的肩膀,后背的油光在阳光下闪着红光。
小孩子在营地里跑来跑去,望着撒欢的孩子,母亲手里忙着做活,眼中看着自己的孩子,嘴角勾起笑容。
……
“黑骑,黑骑来了!”
一声惊呼,让刚才温馨的营地瞬间慌乱了起来。
青壮跑回自己的帐篷,有的拿起自己的弯刀,更多的还是自己做的狼牙棒,粗壮的木棒上镶嵌着兽牙,兽骨。
弯曲的弓上了弦,带上自己的皮质箭壶,里面是手工做的箭,翻身上马。青壮从营地各处骑马往外奔走,逐渐汇聚成一团斑驳。
女人们抱起自己的孩子,跑回帐篷,瘫坐在摊子上,孩童干净的眼睛里看不出母亲的恐惧。
……
“奔!”
“射!”
“绕!”
“突!”
精锐的黑甲骑兵,快速的包围了斑驳,一支支羽箭落在逐渐缩小的斑驳中。
空中箭矢横飞,人仰马嘶,落马者不计其数。
兽牙箭撞在皮甲黑色漆皮上,不甘的划出一道深痕。
黑甲骑兵轻巧灵快,面门被射中的骑兵,向后倒去,马蹬挂着骑兵的脚,骑兵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随着战马的奔跑,一下又一下的撞在青翠的草地上。
青翠的牧草努力挺起自己的叶片,随着一滴赤红的血滴掉在地上,牧草终于舒展了叶片。
当斑驳不在移动,黑甲骑兵冲入帐篷营地,马槊扎,扫,挑,一顶顶帐篷被挑散,很快黑甲骑兵将妇孺团团围住。
女子虽弱,为母则刚!
眼中的恐惧变成疯狂,只是疯狂也抵不过精良的马槊,在骑兵毫无波澜的眼神中,亮银色的槊刃一闪而过,只留下伏地的女人,断掉的脖子上留下长长的一道伤口。
啼哭的婴儿惹得人心烦,槊尖挑起羊皮襁褓,随着一声:“狼崽子!”
槊杆一甩,包裹着婴儿的襁褓,飞入空中,随着一声闷响,啼哭戛然而止。
很快帐篷营地的骚乱停了下来,黑甲骑兵们端坐在马鞍上,没有人说话,默默的吃着肉干,喝着皮质水囊中的清水。
“校尉,三人阵中落马,一人马失前蹄扭断了脖子。”
“让兄弟们,今晚在这里扎营,清点缴获,带足吃喝,剩下的,奸人们一会儿就到,让他们把这些人一并带走,记准数,回去了找都护领赏。”
“那四位兄弟,晚上某带人去烧,不能让弟兄们回不了家。”
“行,将军罐让老家伙们背着,下次让新兵先上,让这帮新手来几次就成老家伙了,去年咱们伤着了筋骨,听说西北千里外有来了一股新胡,迟早得对上。”
“听说京都传来了消息,要咱们要往北挪挪了!”
“不挪怎么办?国中官田可授永业田的地都只剩下开国时的两成了,地越来越多,奇了怪了,怎么还快不够分了,都护府不往北挪,怎么腾出官田来!”
“一代又一代,地越来越多虽然多了,但是人更多了。”
“行了,不说这些了,这是咱府兵的命,我的戍期去年就满了,功劳品阶也够了,年底我打算回去了,这边地的糟心事,不想看了!”
“赶紧走,我当了五年副手了,你压了我五年了,赶紧滚蛋,给老子让位!”
……
和周围衣着武备一模一样的两个骑兵三言两语间就交流完了后面的事情,闲聊了起来。
这样的情形这几天一直在无定河的北方上演,黑甲骑兵不是别人,正是安北军。
大乾视九胡为敌,九胡视大乾为狼。
没有谁的立场是错的,也没有谁的做法是正义的,一切都是为了土地和生存。
大乾以武立国,这个武说的就是府兵,大乾所有的军队都可以说自己是府兵,这是出身,边军,禁军这些是职名。
折冲府的设立,让大乾的军队有源源不断的兵员,为了维持折冲府的存在,大乾每一年都在对外扩张,目的就是为了土地。
都护府的每一次迁动,都意味着大乾又增加了几州土地。
屯军变成了村落,都护府的城池变成州府,县城。
就像是一匹战马冲锋,停下意味着死亡。
苏策这些天有些忧郁,北边的血腥味似乎飘到了圆丘戍,看着手里兰儿亲笔写下的家书中,自己的姑娘问着什么日子可以回家,老母说北地苦寒,要穿暖衣服,老父说最近官府把流民和囚犯们集中了起来,似乎是要移民填边。
苏策看完信,想着这些天从圆丘戍经过的友军,听他们说,安北军,守捉郎的骑兵都往北方进军。
苏策记得李寂说过,安北军最早设在雁门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