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王查尔一世年初算计好了一切,对九胡人这一支新加入王国的势力算得上优待。
先是置换土地,接着赐予武备,后来更是买下五万室韦人作为奴军,多番下来,九胡人从惶惶不可终日的胆破之态到如今妄图南下的雄心,可都是靠着查尔一世接收九胡献金与大乾通商抽税攒下来的财富。
但如今,查尔一世的军团已经征召好了,而南下的通道却迟迟没有打通。
大军出动,九胡人穷的只剩下身上的甲胄,背上的弓箭和腰间的弯刀,被罗斯人武装起来的九胡大军也成为了罗斯人手中的利刃。
阿拉格巴日不是甘于人下的枭雄,这一点查尔一世在扶持阿拉格巴日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九胡人久攻不下的战报一封封的传回。
罗斯王国内这几年与大乾通商后,各个公侯国赚的盆满钵满,战端一开,互市中断,尝过贸易红利的公爵侯爵以及他们嫡系的伯爵男爵们逐渐从商业的联盟往着查尔一世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王座之下,遍地白骨,查尔一世如今隐隐有些不安,因而召集军团也不仅仅是想要南下,更是为了震慑国内。
随着七月连绵的大雨,罗斯王查尔一世南下的想法慢慢淡了下去。
王师离国,王座空悬,一想到这句话,查尔一世心中的选择就明朗了起来。
一封王令从王堡中发出,用了半个月的时间送到了阿拉格巴日的手中。
阿拉格巴日看着手中的信笺,慢慢的仰着头看着头顶的乌云,两腮的肌肉狰狞,牙齿的挤压声犹如磨牙的猛兽。
阿拉格巴日缓缓的低下头,挤出一个笑脸,扭头看着身旁的万夫长们笑骂道:“一点眼色都没有,还不带王使下去休息。”
看着罗斯王的使者离开,阿拉格巴日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却迟迟吐不出来。
“唔!”阿拉格巴日面色潮红,猛地往前探身,一股血从口中喷出。
周围的九胡万夫长连忙扶住阿拉格巴日,阿拉格巴日闷着声音说道:“撤军!”
“可是,左武关我们已经快攻破了!”
“是啊,我们破关后就能南下了,这会时候怎么撤军!”
……
嗡嗡声在阿拉格巴日的大帐中响起,阿拉格巴日强撑着身子,将手中的信笺扔到身边万夫长的怀里,厉声喊道:“不退?查尔的军团围了部落,退还是不退!”
阿拉格巴日让伸手让亲卫扶着自己,挪步走出大帐,看了一眼远处的左武关上高悬的大乾军旗,阿拉格巴日将一口血沫吐在地上:“大乾,待我收拾了查尔,他日一定亲率屠你百城!”
如今九胡人早已经打不动了,这一点阿拉格巴日心里很清楚,只是就差一点,差一点阿拉格巴日就能带着族人们回到生养自己的草原了。
夜里,九胡人弃营而去,只是除了这座大营,九胡人丢下了近四万老骑的尸体。
“退了!”
“九胡退了!”
……
第二天,天气放朗,等到中午山谷中的雾气散尽,前关的哨兵远眺九胡大营,发现了撤离的九胡大军,呼喊声传遍了整座左武关。
从五月开始备战到如今,整整三个月的鏖战,左武关的上至苏策,下至辅兵,所有的眼中都带着血丝,以一关万人抵御二十万大军,若不是军备粮草充盈,左武关早就被破了。
索性如今左武关依旧耸立在山谷之中,欢呼声持续了一会儿就停歇了。
左武关中很多守军心神一松,很多人衣甲未脱便随意找个地方倚靠睡着了。
苏策这时才从府中走出,开始巡视着饱经摧残的左武关。
整座左武关到处都是战争留下来的痕迹,血腥味冲鼻,只是苏策此时已经闻不出来了。
万人守军,三月鏖战,活下来的不足五成,其中全乎的不到一半,缺胳膊少腿,断耳瞎眼的人超过两千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苏策此刻才终于领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苏策登上前关城墙看着收拾帐篷的九胡人,没有选择追击,九胡人实力犹在。
太阳高悬与头顶之上,苏策却只觉得背后生汗,这是一场苏策从棋子变成棋手的赌博,苏策赌赢了。
就这样苏策站了一个下午,眼睁睁的看着九胡人拆掉帐篷,有序的北去。
战争从来没有绝对的胜利者!
等到最后一支九胡人人北撤,苏策活动僵硬的身体走下了城墙,九胡人走了,左武关的事情也该画上一个句号了。
此战九胡人的损失并不大,老骑损失不到三万,狼骑基本上没有损失,最大的损失可能就是那五万室韦奴军。累计下来也有近八万折损,只是九胡人的精锐犹在。
而左武关损失的却都是精锐,万人守军只剩不足五千人,其中还有两千余人致残,这么算下来大乾损失了近七千精锐。
晚上苏策下令左武关戒严,以防九胡人杀一个回马枪,其他的校尉也都在战位之上,苏策只是召长史赵羽前来。
“说说吧,此战该如何上报兵部?”苏策扔给赵羽一包炒黄豆。
赵羽没有直接回答苏策,而是从布袋中掏出黄豆一颗颗扔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