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和明俏上了马车之后,车夫便驱车往回赶,孟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她抬起头,开口道:“去孟宅。”
“夫人……”绿袖欲言又止,刚刚主子那意思分明是让他们直接回府啊!
“我不放心钟伯,我们先去孟宅。”孟竹看向绿袖,声音温柔,但语气中的坚定让绿袖明白她心意已决,便也只能同意。
马车一直驶进孟宅,等钟伯让人关了门,又将其他下人都喝退,孟竹才从马车里出来。
“小姐怎么来孟宅了?”钟伯知道为了掩人耳目,孟竹一直在相府闭门不出,如真有场合需要她出场,也是让替身去,此刻她为了少杰来到孟宅,让钟伯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生怕她有个闪失。
“我等少杰回来便回去了。”孟竹笑了笑,“钟伯你别急,沈相已经答应我会救少杰,他很快就回来了。”
钟伯长吁了口气,差点又老泪纵横,当下又是朝孟竹一拜,红着眼道:“小姐的大恩大德,老奴没齿难忘!”
孟竹被钟伯这么一说,心中有些难过,“钟伯,你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我现在都无家可归了。”
“不说了,不说了,小姐你怀着身子,可不能坏了心情。”钟伯连忙擦掉眼泪,露出个笑容,“少杰即便要回来也没那么快,小姐先去房里歇息吧。”
孟竹点了点头,进了房,她的房间一如既往地干净整洁,陈设也丝毫未变,桌上的香炉里甚至还有点了一半的麒麟香。
自从有孕后,她对自身很重视,不仅香料没再碰过,就算是药材,她也不会接触那些对孕妇无益的药材。
孟竹在房间里大约等了一个时辰,钟少杰便被人送回来了,只是浑身都是鞭痕,人也昏迷不醒了。
孟竹一看到他身上的鞭伤,心里便瑟缩了下,菱乐公主的那根鞭子抽在身上的痛,没有谁比她更能感同身受。
钟伯已经请了大夫过来,孟竹不便出现在人前,便只能回房等着,一直到钟伯过来告诉她少杰已经包扎完毕,她才过去看他。
十五岁的少年,眉眼已经越发好看,只是此时却是面无血色,气若游丝。
有时候孟竹想,这个世界是不是从来便没有公平可言?普通的老百姓,在有权有势的人面前,便如蝼蚁一般,只要他们想,动动手指就可以碾死他们。
竹香阁在京城已经算是占据一席之地,钟伯已比普通百姓有钱太多,可在得势的人面前,他仍然求告无门。
孟竹垂了垂眼,道:“我等少杰醒了再回去。”
天色已渐暗,孟竹用了晚饭后,便去房里休息了。
钟少杰一事让她觉得有些心累,本想在床榻上小憩一会儿,可一躺到床上,脑子里又闪过沈令安扶住秋善公主的画面。
孟竹有些苦恼地咬了咬唇,怎么让她心烦的事都是公主惹出来的?
守在门外的绿袖见天色越来越暗,心中不由暗暗着急,虽然她已经让人去相府传过话,夫人会在孟宅逗留一点时间,可这都天黑了,要是再不回去,只怕主子知道了又要发怒了……
可是夫人在房里睡着了,她也不敢把夫人叫起来啊……
相比绿袖的不安,明俏倒是淡定地很,她回了孟宅,就跟回了自己家似的,丝毫不觉得晚一点回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眼看再过一刻钟就要到亥时了,绿袖正准备进门提醒孟竹,沈令安的声音已经从身后响起,“夫人呢?”
“回主子,夫人在里面,她睡着了。”绿袖连忙转身回道。
“退下。”沈令安的神色晦暗不明,声音有些冷。
“是。”
沈令安推门进去,桌上烛火摇曳,他绕过屏风,透过昏黄的烛光,看到孟竹正睡着,只是睡得似乎并不安稳,连眉心也微微蹙着。
沈令安看了一会儿,坐到了床沿上,伸手抚上她的脸,明明进门之前还生着气,可一看到她,又觉得什么气都生不起来。
从把她带回相府开始,就每天都有一种有人在相府等他的感觉,这感觉于他而言很陌生,但却意外地令他愉悦,所以当他回到相府发现她不在的时候,那一刻的心情,实在是不太好。
孟竹睡得迷迷糊糊的,便感觉到有人在亲吻她,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可当那感觉越来越真实的时候,她猛地睁开了眼。
当看到沈令安熟悉的双眸时,孟竹才松了口气,睡眼惺忪地唤了一声:“夫君……”
孟竹在相府时总是被沈令安强制用“夫君”这一称呼,潜意识里早已习惯了,在御澜湖时是因为心情不好故意称呼他“沈相”,此刻睡得稀里糊涂的,潜意识的称呼便冒了出来。
殊不知,正是因为这一称呼,让沈令安的心情彻底好了起来,他将孟竹从床榻上抱起来,道:“钟少杰醒了,我带你去看一眼,我们便回府。”
孟竹这才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令安已经抱着她走出去了。
不过,沈令安所说的“看一眼”还真就是“看一眼”,而且这一眼还是隔着屏风的……
孟竹只隐约看到钟伯在给少杰喂药,然后就被沈令安抱出去了。
“你怎么不让我进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