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舜也不愿她回萧家,于是萧七桐便又一次被召进了宫中,而这一次还是宣正帝亲自召的,令她好生陪伴皇贵妃,说是皇贵妃被此次疫病吓住了云云……
萧七桐进了宫,江舜也一并进了宫,只不过一个是往皇贵妃那里,一个却是往宣正帝那里去。
……
“这丁家行事着实不像话!”宣正帝厉声道,随即他手一甩,几本弹劾的折子便被甩到了地上。折子散开来,依稀可以看见里面写了什么内容。
江舜垂眸瞥了一眼,淡淡道:“父皇说的是。”
宣正帝的目光从他身上梭巡而过,突然问:“你与萧家姑娘的婚期近了?”
“回父皇,是。”
一旁的太监躬身道:“皇上,安王殿下与萧五姑娘的婚期还有四十一日便到了。”
宣正帝嘴角似乎浮现了一丝极为寡淡的笑,但那丝笑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几乎让人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宣正帝问:“皇儿可当真想好了?安王妃过门,便没有后悔的道理了。”
我怎会后悔呢?
江舜躬身拜道:“七桐乃是儿臣求娶而来,儿臣又岂会有后悔的道理?”
宣正帝沉声道:“起来吧。依舜儿看,这丁家故意扩散京中疫病,妄图借此谋功。更纵其子女,害死项家女,扰乱宫廷。该当如何?”
“单谋功一罪,便该满门抄斩。”江舜平静地道。
说完,他抬头注视着宣正帝,等着宣正帝的决断。
宣正帝改变了态度,他厌弃了建王江辰,而后项家也失去了宣正帝的照拂。
若是丁家也失去了皇恩……
那么江舜可以肯定,宣正帝的心态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宣正帝是当真在将他视作继承人一般培养,为他铺路了。
当然,也许还有旁的原因,比如说丁芷将项诗鸢吊死在金泉宫这件事,足以让宣正帝心中生出一根刺,且深深扎进心底了。
宣正帝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惋惜,他道:“舜儿说的不错,单这一点,将百姓置于不顾,便足以满门抄斩了。”
宣正帝口吻是惋惜,但眼底却毫无情绪。
他这位父皇,抛弃人的时候,实在干脆利落。
江舜微微一笑,拜道:“父皇英明。”
丁家是有大图谋的,他并未学项家一般,在京中来回打转,而是在外地先打下实绩,之后再回到京中,如此一来,地位自然比项家更高,也更得皇上看重……
只是丁家和项家犯了一样的错误。
他们都将自己看得太高了。
项家将这种自视甚高毫无保留地表现了出来,所以死得更快。而丁家自以为掩藏得很好,但实际骨子里也是自视甚高的,所以丁家死得也就慢那么一点点而已。
待出了大殿,江舜突地想起来一件事。
他笑了下,转头对顾刚道:“记得去留下丁芷。”
顾刚神色怪异地道:“主子,您难道……还怜香惜玉?”
江舜敛了脸上的笑容:“胡说些什么?丁家姑娘苦心孤诣,想要用药方救治染病的百姓,不如便将她送往疫病营吧,如今疫病营中还有未好全的人,有人前往照看,自是再好不过。”
顾刚收了神色,恭敬地道:“是。”
原来是为了这个……
不过那丁家姑娘若是真被带去了,只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这倒也实在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要知晓她和那项家是盘算着将萧五姑娘这样害死的!嘿,倒也实在活该!
江舜抬头望了眼天,道:“母妃一人用饭未免孤寂,咱们也去永华宫罢。”
顾刚心说,萧五姑娘不是在那儿么?哪里算孤寂?主子您这可是睁眼说瞎话了!
但顾刚识趣地什么都没说。
江舜去时,倒是正赶上用饭的时辰。
他同萧七桐一起陪着安宜皇贵妃用了饭,随后皇贵妃便打发他们自个儿玩儿去了,省得在跟前杵着还嫌碍眼呢。
江舜陪着萧七桐在园子里散步消食。
这条路萧七桐已经走过许多次了,但每次走过,似乎心境都是大不同的。
江舜从灵州赶回来,萧七桐嘴上不说,心下却是有些触动的,尤其现在越是和江舜走在一处,萧七桐便越是有种和对方更贴近些了的错觉。
二人就这样慢吞吞地不知道走了多久,突地有小太监过来,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又碍于萧七桐在不便直接开口。
萧七桐自然是识趣的,正打算说她独自到旁边去坐坐,便听江舜道:“说罢,萧五姑娘又并非外人。”
并非外人?
难不成是内人?
萧七桐脑子里自然而然地蹦出了这么两句话。
等发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萧七桐面颊红了红,她有些不自然地扭头看向了别处。
这园子里的花好看……
那小太监得了江舜的命令,自然不再藏着掖着,当即便道:“太后娘娘今个儿出了宫殿门,还让嬷嬷熬了汤给皇上送去了。”
萧七桐一直没能得见这位皇太后,之前她便听闻说这位皇太后日常礼佛,并不管后宫事务,连宫门都不大出。